点滴缓缓流淌进静脉中,冰凉凉的。
深秋的衡京,街道落了白霜,干枯的叶子埋进树根的泥土里,慢慢等待腐烂。
病房的灯光白且刺眼,消毒水味浓重。
陆星难耐心的给她涂着药膏。
而阮舒竟然在这种情况下,放松警惕,眯了起来,眼睛越闭越紧,倦意来犯。
察觉到她的异样,他温声道:“困了?”
阮舒没睁眼,声音掩不住的疲倦:“有点。”
“你睡吧,我给你看着。”陆星难说。
他在她面前总是表现的很温柔,很体贴的样子。可饶是如此,他再处处关心,处处维护,却始终不愿意先踏出一步。
沉重的梦把她拉入深沉的睡眠中,四肢像被固定住,侵入梦魇的深渊里。
她无意识地伸手去抓东西,就有一只又大又宽厚的手掌包裹住了她。
他的指尖冰凉,循序的拍打着她的手背,仿佛在无声的安慰她。
自此一夜无梦,难得睡个好觉。
当阮舒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空无一人,她探起身子,视线瞥见床头柜边,接满水的杯子下,压着一张纸条。
她费劲的伸出手去拿,上面写着一排隽秀的小字:“我有工作就先走了。你的事我告诉阮易枫了,他八点会过来看你。”——陆星难留。
阮舒抽出藏在枕头下的手机,七点四十。
窗外已是大亮,她这边紧挨着窗子。
炽热的光照线洒了满床。
她抬起右手,那残留的余温似乎还在。
忽地,手机响起。
几分钟后,她接完电话,便换下病号服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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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G。
祝嘉嘉等在门口半小时,才等到匆匆从医院赶来的陆星难。
他模样憔悴,眼睛下方有些乌黑。
陆星难是那种一熬夜就会长黑眼圈的体质,所以他从不轻易熬夜。
祝嘉嘉掐着点,还不忘抱怨道:“我都说了我去看着阮舒姐,你非不愿意!你看你现在这个状态,怎么上镜啊!”
陆星难揉了把脸,不在意地说:“我上楼先贴张面膜。”
今天本来是跟电视剧导演谈合作的日子,约好的时间是八点半,现在人家都在楼上等着了。
祝嘉嘉挺无奈的,只能催促道:“好,那我们赶紧去!”
等到一系列的工作整理完毕,刚刚卡在八点半整。
他默默盯着镜子里的男人看,瓷白的皮肤,红润的嘴唇,颧骨上一点黑痣。
眼下的黑眼圈消退不少,没来时那么点眼了。
一切准备就绪,众人乘坐电梯直达19楼。
可刚下电梯,走在前面的祝嘉嘉不动了。
她惊讶的看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阮舒,愣住了。
这一层有几家媒体在,这个导演倡导公平公开,所有的试镜都要做下记录。
此时此刻的阮舒,正在被林经理刁难。
江艺派她过来取合作的文件,林经理找各种理由不肯给。
也不是不肯给,只是文件推到最后,还没做完而已。
但是阮舒拿不到,回去是会被批评的。
陆星难抬腿要过去,祝嘉嘉急忙拦住他,眼睛朝向记者的方向,眨了眨眼。
提醒他这边还有媒体在场。
可是他故意装看不懂,直接走过去,笑问:“阮舒,你在这儿干什么呢?”
阮舒没想到他也在,一时哑口无言。
林经理看看她,又看看陆星难,而后挑了挑眉说:“你们认识?”
那些记者蜜蜂一样围涌上来。
面对怼脸拍的镜头,陆星难丝毫不介意,甚至毫无遮掩的说:“她是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