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星难的表情明显无措了。
他张开两只手缓缓地抱住她,记起在江艺第一次相逢的时候,阮舒是多么狼狈。
大雨如注,她被派去搭建外景,鞋子泡透了,于是就脱了鞋赤脚。后来被人戏耍了,也只能强忍着,憋着一声不吭。
陆星难给予到她的是无法复制的安心。
春节假期结束以后,陆星难立刻加入一个电影的拍摄剧组,这一走,便是三个月。
正月初五的那天,阮舒回了趟家,成曼丽的伤已经有所好转,绷带也渐渐拆了。
后来听阮易枫说,除夕夜那晚确实是成曼丽先口无遮拦,出言嘲讽前妻李雨藤,所以才激怒了阮诚南。
成曼丽是个暴脾气,一言不合就开打,先不论打不打得过,反正是受不得欺负。
听完阮易枫的解释,阮舒那紧绷着的内心倏地松散下去,仿佛如释重负般。
重新回到阮家后,江艺的工作阮舒打算辞掉。
她想收购衡京的第二大杂志社:逢筝。
这个逢筝杂志社的年销量,虽然比不上江艺,但是它的未来发展前景却要比江艺好上很多。
逢筝社内的知名摄影师和化妆师有很多,而且他们合作的伙伴并不比江艺差。
当阮舒将这个想法告诉陆星难的时候,他刚拍完一场戏休息。
剧组的位置在偏僻的寒冷北方,那里常年有雪,白昼温度几乎相同。
陆星难扣紧没有拉上拉链的羽绒服,纯白的颜色照得他脸颊泛红。
端着手机的手戴着黑色的棉绒手套,听筒贴在耳边,羽绒服的帽子有特别多的毛毛,恰好挡住严寒的夜风。
剧组里的拍摄从未停止,导演一遍遍不耐烦喊“卡”的声音,透过手机,传入阮舒耳里。
阮舒担心东横的天气太冷,她前几天给陆星难寄了一些厚衣服快递过去。
陆星难接到快递的时候,人都蒙了,非常大的一个纸箱子,里面就装着两件羽绒服,一红一黑。
阮舒总说他适合暗暗的酒红色,颜色落在他身上,有种形容不出的矜贵。
陆星难听完她想要收购逢筝的想法,没有先声拒绝,而是把其中弊端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收购逢筝最大的弊端就是社内的那些老员工,他们基本都是三五成群,有自己的思想,如果上级高层突然换了人的话,老员工服从管理的可能性很低。
陆星难同时也极具耐心的将逢筝的优势一点点告诉她。
逢筝的优势都摆在明面上,有且只有一条:员工们过于硬核的业务能力。
最后阮舒总结了一下,明白了。
她捧着手机,有些心烦。
窗外的天是深黑色的,犹如一块幕布,其上布满了月牙儿和璀璨的星子。
收购逢筝的事情,足足拖了一个周。
最近网上关于陆星难的绯闻传得很火,说他和新晋小花河绮悦先是微博互关,然后又一起进组到东横拍电影。
河绮悦有个哥哥,是位知名编剧。巧的是,东横的电影就是他负责的。
加上逢筝的事,又碰上这些事,阮舒实在是糟心得很。
立春那天,她自驾开车到东横的剧组探班,在此之前,未曾告诉任何人。
东横的气温极低,阮舒开车的经验又少,刚进东横不久,车子熄了火。
她重新启动好几次,依旧打不着。
白色的车停在路边,彻底罢了工。
这边的马路不像衡京,车来车往的。空荡荡的柏油路上,人烟寥寥。
最后迫于无奈,阮舒狼狈兮兮的给陆星难拨了通电话,结果他工作正忙,只好请别人帮忙过来接一下她。
阮舒立在风中,冻的摇摇晃晃,车子熄了火,车内也不暖和了。
她不停地挪动着双脚,想要让血液流动起来,省得一会儿给冻麻了。
可是令她没想到的是,接她的人居然是河绮悦的哥哥,河若温。
他降下半个车窗,礼貌地朝她挥手,声音温润:“你就是阮小姐吧?”
河若温人如其名,温润如玉,戴着眼镜下的面容稍显几分雅痞。
顿时阮舒心生不快,但是她没有表露出来,不冷不热的说:“我是。”
河若温探身推开副驾驶的门,手掌做了请的手势,说:“先上车吧。”
阮舒微微弯腰,坐了进去。
河若温从后座拿起一瓶热水,递给她说:“暖暖手吧,东横这边太冷了。”
阮舒联系完拖车的人,才慢慢地接过微烫的水瓶,她摩挲着上面的商标,缓缓地安静起来。
河若温像是个话很多的人。
一路上,他总是想带动阮舒的情绪,她很低落。
到了剧组,陆星难拍完正休息着。
他和一个小女生面对面坐着,两个人捧着剧本,不像是在对词,他们有说有笑的,看起来聊得非常愉悦。
河绮悦首先注意到她的存在,看到白色帽檐下的容貌,她也不禁为之一愣。
今天阮舒戴了副眼镜框,六边形的眼镜框挡住了她的眼睛形状,露出偏浅色的瞳孔,释放着冷然淡漠的目光。
嬉笑声戛然而止。
穿白色羽绒服的陆星难,微微回头,注视刚刚到来的阮舒。
几个星期不见,他们的关系似乎远了很多,陌生的感觉顿时攀升。
剧组休息室内,陆星难脱下羽绒服,露出墨绿色的毛衣。
阮舒静静地坐在一边,也无话可说。
此时的她是有些委屈在身上的。
陆星难接了杯热水,塞进她手中。
“今天你要来,怎么不提前说一声?”陆星难微微道,脸上没有情绪。
阮舒攥紧水杯,眼底的泪意纷纷上涌,她压平声音说:“我是影响到你的工作了吗?”
陆星难不理解她怎么这么问,手指轻轻捏住她的脸蛋,用力向上抬起,眼眸瞧见她眼底闪烁的泪花,眸光顷刻暗了。
“我没有那个意思。”他解释着,“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就能跟导演请假去接你了。”
阮舒频繁的眨眼睛,想把泪水憋回去。
奈何他越温柔,她越忍不住。
最后,她只好把这几天在网上听到的消息,老实巴交的说给他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