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她的悲伤都是压抑隐忍住了,一般情况不挥洒出来。
“本王会逐渐安排你靠近他,但你不要轻举妄动,有的事情需要从长计议,话说回来,这里的一些小小挫折都觉得自己不能面对,那么,这里可能也不是你能生存的地方了,本王是很希望你离开的。”他邪魅的笑了。
“我不会离开。”凤无尘说完,转过身给鹦鹉喂食。
“你这个身份,虽然不尴不尬的,不过你将来会感谢本王。”他莫名其妙的丢下这么一句话,到外面去了,凤无尘还在发怔呢,他再次折返回来。
“你真的以为,你今日会嫁给本王?”
“民女福薄,并不敢痴心妄想。”凤无尘说。
他朗然一笑,人已经离开了,那笑声清越的很,完全不像是一个病怏怏的人。
第二日,霜降。
天气骤然冷了不少,往常这个时间,作为将军府,连下人都有围炉闲话的权利,但目下呢,不要说明兰冷的瑟瑟发抖,连凤无尘都嘴唇发紫呢。
一大清早,侧妃曲靖婉那边有人来递话了,说是是昨天的宠物新娘过去跪安。凤无尘历史收拾收拾,过去了。
侧妃曲靖婉住在一个非常美丽的水阁里,天气冷起来了,池塘里的莲花一一都干枯了,萧瑟的秋风里瑟瑟发抖,在这池塘的对面,就是侧妃的起居室了。
还没有搞清楚东南西北呢,那边一个小丫头已经朝她挥手了。
如此一来,凤无尘明白意思,三两步就过去了。
“娘娘说,这抄手游廊很久没有人打扫了,让你将这围栏擦拭干净。”说着话,丢给凤无尘一个木桶,一个抹布。
凤无尘迟疑了一下,握着木桶和抹布立即去劳作了,早应该想到的,哪里是什么跪安啊,分明不过是给自己下马威罢了。
大概侧妃曲靖婉是个很没有安全感的人,不然怎么可能这样焦虑呢,自己仅仅是宠物的妻子罢了。
冷,呵气成霜。
冷气好像能进入她的指骨,吞并凤无尘全身的热能似的,但凤无尘还是咬牙继续坚持,一早上过去了,擦拭了二分之一,众人啧啧称奇。都在廊檐下看着凤无尘,这般任劳任怨的,还是第一次见。
下午,凤无尘已经将游廊擦拭的干干净净了,一尘不染。
大概连屋子里的曲靖婉都感觉诧异,在丫头的搀扶下出门来看了一眼,然后进入屋子了,外面太冷了。
丫头一边给曲靖婉贴花钿,一边说道:“这个新娘子倒不像是其余的那几个丫头子,动不动就啼饥号寒的。”
“是。”曲靖婉移动身体,轻轻摁压一下鬓角,让两边的发型对称。
“你说这样一个人为我所用,本妃会不会如虎添翼呢?”原来,她已经在敲如意算盘了啊。
“娘娘果真想要用她”侍女锐利的目光扫视一样外面。
“本妃向来人尽其才,你知道的。”曲靖婉言若有憾的模样,摩挲一下护甲。
“娘娘何不继续试探试探?”
“好。”屋子里,女子嘴角绽放出来一抹笑靥。
一切事情都做好了,侧妃的刁难,或者对任何人来说,都没有可能完成,但凤无尘呢,却顺顺利利的完成了任务。
“跪着吧。”屋子里,贴花钿的侍女出来了,低眸轻蔑的一笑,指了指地面。
“跪下?”凤无尘骇异了,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从那侍女傲视自己的眸色中,凤无尘已经知道了,今天不跪下,此事不能善罢。
“嗯。”曾几何时,可只有别人给自己下跪啊,现在,时移俗易了,连猴子都成了大王。
凤无尘跪下了,侍女格格格的笑着进去了,跟着屋子里有了细密的交流声,在凤无尘完全意料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的时间里,一盆冷水从门口泼出来了,不偏不倚泼在了凤无尘的身上。
她一怔,咬着后槽牙,准备起身……
怒火在她的凤眸里熊熊燃烧起来,真正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不成?
蓦地,她回想起萧子焱的声音,“你连这点儿委屈都受不了,何谈以后平反昭雪呢?”
凤无尘一动不动跪在地上,仿若那一盆水没有洒在自己身上一般。
屋子里,女子吃吃的笑,“这个丫头有点儿意思。”曲靖婉吩咐旁边的侍女,“要她明日里继续过来听差,本妃就是喜欢这种临危不惧处变不惊的性格。”
凤无尘被无端赦免了,满以为,她们加诸在她身上的摧残不会结束呢,但叨天之幸,曲靖婉居然那样云淡风轻就挥挥手,让自己离开了,从头至尾,她连曲靖婉是什么模样都没有见到。
明兰忙碌完毕,好不心焦,想要到翊荷居去找凤无尘,但她人微言轻的,哪里就敢单枪匹马的去呢?过了不知道多久,她看到游廊里走出来一个女子,那女子浑身拖泥带水的,模样好生狼狈。
终于看到有人出来了,明兰吞一口唾涎,准备上前一步问一问究竟自家小姐怎么样了,但是刚刚到那女孩的面前,一看之下,惊得明兰目瞪口呆。
“啊,小姐,怎么是……是你啊?”明兰想不到,小姐会让人这样作践,朝着翊荷居啐一口,“小姐,您受苦了。”
“明兰,只有萧子焱可以帮助我们,今天的折辱,日后我会变本加厉偿还给她们的。”
明兰对着翊荷居切齿,但是她立即投给明兰一个眼神,那眼神里满满都是清澈的责备。
“明兰,恨一个人没必要对那个人咬牙切齿,最高的蔑视也不是无视,而是让这个人永远在你面前长跪不起。”她的每个字都好像冰珠一样。
明兰点点头。
两人到下人的房子去了,很快她们就给孤立了起来,至于凤无尘,回来以后就发烧,明兰只能用冷水降温,到了后半夜才逐渐好起来。
第二天,凤无尘昏昏沉沉的,但苦役接二连三的来了,她没有资格选择,只能一样一样的去做,显然动作比昨天慢了不少。
这一天,艰难困苦的过去了,到了下午早已经头昏脑涨。
例行公事一般的,那侍女招摇一下权利的手,她再次跪在翊荷居的面前,珠帘翠幕里,曲靖婉唇畔挂着一抹新月一般的冷笑,就那样看着她。凤无尘没有抬头,并不能看到曲靖婉面上的赞赏与狰狞。
“娘娘,还……”那侍女握着铜盆,就要泼水。
但意料之外的,曲靖婉却道:“不,今日不作难她。”她等了又等,没有等到那一盆冷水,过了一炷香的时间,侍女出来告诉她,能回去了。她颔首,福一福,离开了。
侍女看着她那荏弱的背影,不禁叹息连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