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麽折騰了半個時辰，沈韻佩也終於從葉婉雪的嘴裏得知了那個女鬼是誰，李靜淳。

這讓沈韻佩氣的火冒三丈，確定就是李靜淳故意裝神弄鬼嚇唬葉婉雪，吩咐了幾個丫鬟照看葉婉雪，氣沖沖去找老太君告狀。

……

慈壽堂裏，老太君揉著眉心嘆氣，葉清瑤端著一碗安神茶走了進來，說道，“祖母，時候已經不早了，您且早點休息吧。”

“今天發生了這種有辱門風愧對先人的事，我怎麽睡得下。”老太君臉色疲倦。自從葉婉柔和葉伊蕓回來之後，趙夢蘭就氣的要殺了葉伊蕓泄憤。

葉婉柔是趙夢蘭的心頭肉，平白無故名聲被汙了一層。她這樣的名氣，被人當著這麽多人的面當眾輕薄，哪裏還有臉再出去。

丟盡顏面。

老太君最疼愛葉婉柔，也恨不得把葉伊蕓打死，但是畢竟葉伊蕓的婚事已經和揚州陳家商量的差不多了，打死多浪費，還不如就這麽嫁過去算了。

老太君從大局出發，保葉伊蕓一命。怕趙夢蘭不管不顧弄死葉伊蕓，就將她關在了慈壽堂的柴房面壁思過。

葉伊蕓的生母李氏又哭哭啼啼過來求情，吵得老太君頭疼。

這邊剛安靜，大房那邊葉婉柔傷心過度，要一死以全清白，幸虧被人發現的早，及時救回來了。

今晚的葉府，可謂是一直沒有消停。

“清瑤，你跟我說說文會上的事。”老太君說道。

葉清瑤淺笑，“原想等明日再跟祖母稟報，但是祖母垂問，不敢不答。”

於是就將江州文會上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都說了一遍。其實這些事情老太君之前已經聽大房的說過了，不過她更信任葉清瑤一些。

一直聽到最後李靜淳獲得三枚竹牌，她獲得了一枚，老太君這麽沈穩的性子，也被文會上的一波三折聽的心情跌宕起伏，臉色精彩至極。

“好啊，真好。”老太君臉上終於露出大笑，“老天待我葉家不薄，賜我一個李靜淳。她不僅有才，而且有胸襟有氣度，你跟她向來沒什麽交情，她也願意提攜你一把。慕兮這丫頭，真是讓老身刮目相看。且不說她驚艷的才藝，就這樣的眼界胸襟，這樣的處事之風，比起柔兒，已經強了十倍。日後的成就，不可限量。”

老太君雖然最偏愛葉婉柔，但也清楚，如果今天是葉婉柔，她絕對不會幫葉清瑤一把。因為她不能容人。

不然，葉婉雪的才識也不差，何至於這麽多年，江州只知道葉婉柔不知道葉婉雪，還不是葉婉柔故意打壓。

但是李靜淳不一樣。她自己出名，也要拉著身邊的人一起沾光。這種人，別人也都願意跟她相處，有什麽事情也願意給她幫忙。這種為人處世，成熟老練的簡直不像是她這個年紀應該有的，讓老太君心底的評價再次躥升了一個極高的高度。

“後來，四姐姐失蹤了……”

葉清瑤話還沒說完，就被老太君打斷，急切問道，“慕兮怎麽了？找到了嗎？”

“祖母別擔心，當然找到了。姐姐失足溺水，正好被世子爺救了，我們一時沒見到姐姐，虛驚一場。幸好回來的路上遇到了四姐姐，不然祖母也要被我連累的受到驚嚇。”葉清瑤說道。

老太君這才松了口氣，說道，“幸好，慕兮沒事。不過好端端地怎麽會掉進湖裏。大晚上她即便是在湖邊散步，也不可能離湖多近，能失足掉下去？”

“我也覺得事情怕是沒那麽簡單。但是四姐姐只說是失足溺水。”葉清瑤說道。

她當然知道是葉婉雪推的李靜淳，但是四姐姐說了，這件事不能由她們來告訴老太君。不然就落了下乘。

應該由二房自曝其短。

葉清瑤還不知道李靜淳有什麽辦法能讓二房自己承認葉婉雪將李靜淳推進湖泊，就見葵姑走進來說道，“老太君，二夫人求見。”

“這大晚上的她來幹什麽。”老太君心情才稍微好一點，一聽說沈韻佩來了，以為又是為了大房那檔子事，深感頭疼。

葵姑說道，“聽說雪兒小姐受驚了，大夫看了沒用。二夫人頭上還包著傷過來的。”

“請她進來。”老太君皺眉，“雪兒又怎麽了。”

葉清瑤也是一臉疑惑，“剛才和二姐一起出門的時候，她還好端端的呢。”

“老太君，您可得為我苦命的雪兒做主啊。李靜淳那個賤貨，故意嚇雪兒，害的她現在失心瘋了，連我都認不出來了。”沈韻佩哭泣著說道。

老太君眉頭一皺，“失心瘋？”

“是啊，大夫說了，驚嚇過度，要好好養兩個月……”沈韻佩淚光漣漣。

老太君臉色有些不太好看。養兩個月，只怕要錯過朝凰書院考核。本來她心目中，葉婉柔、葉婉雪、李靜淳、葉清瑤，都是極有可能考上朝凰書院的人，結果這下倒好，已經折了一個。

“請最好的大夫，給她養著。如果錯過了朝凰書院考核，可別怪我不疼她。”老太君沒好氣說道，“你們是怎麽照顧她的，好端端一個丫頭，怎麽會得失心瘋？”

朝凰書院考核三年一次，錯過了這一次，葉婉雪就超過年齡，早該嫁人了。

沈韻佩憤恨說道，“都怪李靜淳。就是她害的！”

“關慕兮什麽事？”老太君冷冷問道。

沈韻佩對著門口喊道，“你這個賤婢，還不進來稟報。”

那個臉上被扇了巴掌腫的老高的婢女小菊跪在地上說道，“老太君，我們在回來的半路上撞到鬼了。二小姐驚嚇過度，就得了失心瘋……”

“撞鬼？”老太君臉色一沈，“胡說些什麽！”

沈韻佩擡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混賬東西，讓你稟報都說不清楚。老太君，其實是李靜淳扮鬼嚇雪兒。雪兒是被她嚇瘋的……”

“你親眼看見，那個鬼，是四姐姐？”葉清瑤喝問道。

小菊膽怯說道，“不……不知道……我們只是看了一眼，那女鬼太嚇人了，哪敢細看，就被嚇跑了……不過二小姐對著那個女鬼喊四小姐的名字……”

“老太君您聽聽，就是李靜淳嚇了我們雪兒，老太君你可得為雪兒做主！李靜淳害的雪兒變成了這樣，您絕不能輕饒她。”沈韻佩哭哭啼啼說道。

葉清瑤疑惑說道，“按照二娘說的，二姐是被四姐姐嚇瘋的，但是，二姐為什麽要把活生生的四姐當成鬼呢？”

這話一出，老太君和沈韻佩的臉色都變了。

“你說實話，你到底看到了什麽？如果你敢說一句假話，我現在就把你拖出去打死！”老太君盯著奴婢小菊，臉色鐵青。

小菊連忙磕頭哭著說道，“老太君明察，奴婢不敢有一句虛言。當時奴婢坐在車外，聽到車廂裏面傳來二小姐的尖叫和哭喊聲，我和車夫趕緊撩開車簾子看，就看見一個臉色慘白雙眼流著血淚的女鬼抓著二小姐的腳。老太君饒命，我當時真的是嚇瘋了，轉身就跑。等再回去的時候，就看見二小姐昏倒在馬車裏。”

“那女鬼是誰？”老太君冷冷問道。

小菊憋著想了半天，說道，“有點……有點像是杜鵑姐姐……”

“混賬東西，你胡說什麽。”沈韻佩臉色一變，擡手又是狠狠地扇了小菊兩巴掌。

葉清瑤也楞住了。這小丫頭，是怎麽把李靜淳看成杜鵑的？

杜鵑是葉婉雪身邊的奴婢，前不久剛被葉婉雪命人扔進井底淹死。

其實小菊也沒看清楚到底是誰，誰看見那樣一張可怖的臉，敢仔細看長什麽樣啊。小菊壓根不知道李靜淳被推進湖裏，在她心中李靜淳不是“死人”，所以先入為主，不會覺得一個活人是“女鬼”。

如果說最近有誰想找葉婉雪索命，那肯定是慘死沒多久的杜鵑。而且那女鬼濕漉漉的，是個淹死的水鬼，杜鵑也是沈井被淹死，正好合得上。

葉婉雪之所以第一眼認出李靜淳，是因為她那時候剛剛“害死”李靜淳，心虛。

其實那鬼妝猙獰，和本人差別很大，李靜淳照鏡子都認不出自己。

“老太君饒命，奴婢不敢胡說，奴婢沒有看清楚，奴婢真的不知道……”小菊連連磕頭求饒。

老太君又把那個車夫叫進來問話，他沒說像李靜淳或者杜鵑，就說不認識，被逼問的急了，覺得有點像幾年前在街頭看熱鬧的時候，發現的一具江裏淹死的無名女屍。

一個女鬼，怎麽還莫名其妙長出三張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