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言，莫动，否则小命难保。”

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轻轻响起，雌雄莫辨的声音让陈述不免有些遐想，但那反手持的短刀却给人浇了满头冷水。

陈述不敢开口，但在月色迷蒙下，纸糊的窗户外又有了几道黑影转瞬即逝。

也隐约猜到了究竟是何事，这剧情发展有些狗血，美女杀手躲避追捕和主角相遇。

可惜有一点错了，陈述不是主角，刺客也未必是美女，而且主角和美女刺客的爱情会开花结果，而陈述对于一个威胁自己的人不会有太多好感。

以后也未必会有。

看见那些黑影一瞬而逝，一身黑衣的女人微微松了口气，抵着陈述脖颈的短刀也松了些许，男人心思敏锐，马上便抓住了这般的机会，忍着皮肉被利刃剐蹭的痛苦，拼命地让手掌碰到了木制的地板。

偌大的人马上便消失了，刺客微微心惊，沉重的喘息声在身后传来，陈述捂着脖子看着女人，然后一记鞭腿抽向女人。

这么近的背后偷袭，纵使刺客反应再灵敏也难以抵挡，陈述本身是军伍出生，就算只是一个军医，也长年锻炼过，这一脚势大力沉，女人只能堪堪抬起手臂，然后被陈述踢飞。

撞破了单薄的木墙，女刺客在空中灵巧的翻了个身，手搭在瓦片上，稳稳站住，眉间蕴含着怒气，这一脚于她来说是无关痛痒，但重要的是她暴露在了那些追捕自己的黑影下。

陈述慢慢的走到破损的墙边，手搭着木墙，看着如临大敌的女刺客，满脸戏谑，但随后，那些跳跃在瓦片间的黑影一出现，陈述又不免面露讶然。

“这些是······纸人？”

话音刚落，四五个单薄的身影落在了墙后，手持洁白的兵器，它们的身体在夜风中吹得刷拉拉作响，成围聚之势堵住了刺客。

凝聚了巫力后，陈述所看见的世界不一般了起来，这些纸人确确实实的散发着熟悉的气息，如果陈述没猜错，这些就是秦巫的纸人。

“但那个巫师死的透透的，恐怕是留在军中的纸人还靠着体内残存的巫力行动，保护军营。”

但没想到这女人会惹上军营里的纸人，陈述看她打扮，又想起了白天听到的关于战事的新闻，也了解了七八分，秦巫的记忆中还残留着操控纸人的咒术，陈述抬起手，想要停下纸人的动作，但却正好撞上了刺客投来的目光。

那女人狠狠地瞪了陈述一眼，杀意逐渐弥漫，原本要抬起手臂的陈述一愣，顿时笑的难看了起来，女人确实不讲道理，既然如此，也该让她受到点教训。

话虽如此，但陈述还是时刻关注着纸人的动作，残废可以，不要伤到性命。他想问女人一些事情，虽然死了一摸记忆就啥都知道了。

“可是整天摸尸体，总感觉自己会变得越来越变态。”

可看下来，陈述看得越久，眉头就越发紧缩。

“这女人，是巫师？不对，身上可没有巫力，但却会使用术法。”

女人使用的术法有些奇特，她的刀在身子上游走，这不是比喻，是正儿八经的在身子上游动，短刀潜在女人的皮肤底下，一边灵活的躲避着纸人的攻击，一边从令人难以想象的位置弹出刀刃。

看的陈述有些头皮发麻，这术法诡异又恶心，这女人刚刚才高高跃起用脚后跟割掉了一个纸人的头颅，但可惜的是，马上身子上就挨了一刀子。

虽然刺客的技巧和术法都可以说是高超，可秦巫留下的纸人也并非吃素，颇有章法的攻击在女人的身子上划下一道又一道伤口，很快，陈述就听见了一声暗骂，刺客跳跃着想要逃离。

“不好！”

陈述马上抬起手臂想要操控纸人追上去，但没想到有一纸人搓了搓身上，搓出一副弓箭，对准那道跳跃的倩影，箭弦绷紧。

夜色中传来一声哀怨的惨叫，那刺客应声而落。

陈述赶忙跟着纸人的身影，费力的跑在屋瓦之间，有些踉跄，最后停在了一处小巷中。

女人蒙面的布掉落，露出一张朴素的面孔，四五个纸人高举利刃即将斩首。

“虚虚灵灵，剪纸成兵，三魂归左，七魄归右，速速起身，遵我律令！伏！”

饱含灵性的纸人一瞬间变得僵硬，过不到片刻，便随风而小，化作三四寸纸片，女刺客讶然的张大了嘴巴，她的视线中，陈述有些费力的跳下了低矮的墙。

碾了碾四散的纸片，这些纸人没有秦巫的巫力激活再也起不来了，与陈述也是无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陈述笑着看向狼狈的女刺客，她的左肩中了一箭，血流如注，但却十分厌恶的对着陈述啐了一声。

“切，又是个巫师，巫家怎么做事的，没跟你说吗？应该昨天就离开马保的军队了才对。”

陈述疑惑地皱起了眉头，他是个野路子，连巫家究竟是什么也不晓得，大概是修行者之间的一些黑话吧。

“我倒还想问，你怎么惹了马保军中的纸人，你又是谁？”

陈述反问道，那女人一愣，反倒是一副更疑惑地表情：“巫家年青一代都这么蠢了么？我叫李愿清，是杂家的人，巫家和杂家合作这么多年，也差不多该收尾了。”

“要快速清场了，巫家让我刺杀马保，用最快的速度统一骊山郡，你似乎是被安排在马保军中的巫师，很遗憾，你站的队伍要被淘汰了。”

这话让陈述一头雾水，秦巫的记忆里可没有这些东西，不但是巫家，站队，清场，骊山郡，甚至是女人所说的杂家，他都是没有听过。

没有丝毫犹豫，陈述拔出短剑，一刀刺死了这个嚣张的女人。

“罢了，变态就变态吧，我现在只想知道究竟是什么鬼。”

手摸到了李愿清的天灵盖上，她死前还保持着那副厌恶嚣张的表情，似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死了。

随着记忆的逐渐灌输，陈述的眉头越发紧缩，发出了痛苦的低嚎声。

“不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李愿清的记忆在进入陈述到脑海中只停留了一刹，便好像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慢慢的抹去，只留下无关紧要的只言片语，片刻过后，陈述的脑中只剩下了关于李愿清，和刺杀马保的事情。

就连那藏刀与身的奇妙术法也没有留下，但陈述此时也不太在意那个，遗留下来的信息更加重要。

巫家，数年前与杂家合作，在骊山郡扶持了数股势力，安排天骄进入势力中引导。

“就好像是······养蛊一样。”但李愿清的记忆力只留下了这些东西，倒是刺杀马保的原因却记得很清楚。

“马保被淘汰了，上面的决定，但要这么快清场的原因，似乎还有其他，巫家选择了西边的那只军队，但是为了统一骊山郡，马保地盘上的东西是必须的。”

话说骊山郡到底是什么？

陈述摇了摇头，这些信息模棱两可，真相好像就在眼前，却又模模糊糊，好像一只小猫在挠他的心，让他忍不住想要窥探。

“但还是算了，我是要远离马保的军队，过上安稳的生活，不是去找刺激。”

陈述撇了撇嘴，转身离开了小巷，陈贵不知何时又钻了出来，回头看了眼李愿清的尸体，似乎有一点惋惜。

“陈述，你去刺杀马保吧。”

陈述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看着咯咯直笑的鬼婴：“为何？”

“若是马保没死，会有更多的麻烦，在巫家那群大能眼中，你这个小小的巫师能藏到哪里去，若是晓得了是你杀了人家弟子，还破坏了计划，嘿嘿，你想想吧。”

“大不了我连夜出逃，走个千百里，谁抓的住我？”

陈述似乎颇为不屑，但陈贵也不着急，只是笑着开了口：“你刚刚答应过我，要替我做一件力所能及的事，现在事情来了。”

“杀了马保？”

鬼婴咯咯直笑，陈述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但有一种预感，若是这时候反悔，会有很恐怖的事要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