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已经晚上,父王母妃答应她,明天带她去见国师。
可,她等不了了。
晚上躺在床上,君欢迷迷糊糊睡着后,就梦见了主人。
一开始。
画面还是那般温柔,主人抱着它躺在白色柔软的床上,它埋在他的怀中甜甜睡着,他一如往常宠爱的揉了揉它的脑袋。
可下一秒,画面突变。
温柔白色不在,变成了深渊一般的黑暗和压抑。
她慌张的站在黑暗中,四处看去,颤抖的呼唤着主人……
最终,她在黑暗的角落中见到了主人。
不,应该是她看到了国师。
国师遍体鳞伤瘫坐在角落,头垂着,呼吸断断续续,好似他的每次呼吸都会扯动他的伤口,让他变得沉重。
他好痛苦。
痛苦到失去了知觉,将自己封闭在那里,一动不动。
君欢悲伤吟声,呜咽着想往他身边靠近,想抱住他蹭蹭他,想让他不要这么痛苦。
可是不管她怎么跑,都无法碰触到他。
她只能看着主人身上的伤口越加增多,皮肤一点点绽开,流下鲜血浸湿了地面,好似灵魂要破裂开来一样,他无力挣扎,最终随之消亡。
剧烈的心碎自君欢的心口蔓延,她无声的嚎哭着,想伸手碰触逐渐化为碎片的他,却无论如何都碰不到。
痛苦悲伤侵袭全身,哽在喉咙,令她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主人……
她硬生生的被哭醒了。
心痛令她无法呼吸,抽着气,这种感受比真的受伤还要痛苦万分,且无法触碰和治愈。
这种情绪,就连老巫婆都无法承受,差点没窒息过去:“停停停,你可别难受了,你只是做了一个梦,国师还没死!”
君欢好似失去了一切,手紧紧地攥着床单,泪水悲切流下,浑身颤抖着最终抱紧了自己:“想,想见主人。”
就算拼死,她也要见到主人。
老巫婆叹气:“真不知道你怎么如此心疼主神,算了算了,我帮你引路,你按照我的指引走,就可去到国师府见到主神了。”
老巫婆在她的脑海中,指引她去往国师府。
先是爬墙,人身并不敏捷的她,在跳墙的时候崴伤了脚。
但她一声未吭,强忍着脚崴的痛,往国师府的方向一瘸一拐的跑去。
来来回回又是爬墙,又是钻洞,她终于进到了国师府,来到了国师的寝房前。
一墙之隔。
君欢趴在窗边,用裙子擦了擦埋汰的手,小心翼翼的推开了窗户:“国师……”
她哭肿了的眼睛可怜巴巴的往内看去,试图能看到国师。
老巫婆说:“直接翻进去,门口有看守,你小心被发现。”
被发现,说不定就白来了。
君欢低头看着自己埋汰的衣服,无措的用手拍了拍。
国师不喜欢埋汰的孩子。
她不要弄脏了他的窗户。
快速整理了下衣服,虽然她此刻依旧狼狈,灰头土脸。
瘸着腿费劲从窗户爬了进去后,轻轻将窗户关上。
“国师,你在休息吗?”君欢努力适应房间里的黑暗,小声询问探寻着:“我,我做噩梦了,想过来见见你。”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不自禁掉了下来。
她不敢在房间里乱走,怕碰乱了他的东西,只是局促的站在原地,攥着衣裙。
“国师的手腕痛不痛?君欢想看看您……”君欢声音染上了几分哭音,仿佛再看不到他,她就会难过到昏厥一样。
一侧角落处。
男人沉重的叹气声传来:“你来做什么。”
他的声音格外虚弱,可能是因为白日里失血过多。
国师没有躺在床上……
而是在角落。
就如同她梦中的场景那般,他瘫坐在角落,呼吸着痛苦。
霎时间,君欢彻底绷不住情绪,嘴唇颤抖着哭了出来,跑着扑向他。
“主人……”
墨琰因为白日里的预知,透支血液和精力,尤为疲惫,一如之前的每一年。
每到这时候,他都会闭关一个月,待在房间里不出门。
其他人除了送餐到门口外,都不得进来打扰他。
没想到今年……
墨琰被女孩子扑进怀中,她哭得厉害。
可能是受到她情绪的感染,墨琰心口竟泛酸了起来。
他无力推开她,也不想推开她。
墨琰费力抬手抚上她的后背,低眸感知她带来的温暖:“哭什么,为我这种人……有什么可悲伤的。”
君欢紧紧攥着他的衣服,哭泣不止,难过到浑身颤抖。
“才不是……”
他就是她的命。
他难过,她也会难过。
他就是世界上最美好,对她最重要的人,怎么能自我卑贱。
墨琰无力的笑了,一直紧绷僵硬的肩膀也松了下来。
他接受包容了她的拥抱,两人的心此刻好像交织在了一起,不再有那些若有若无的阻拦。
墨琰看着漆黑的房间,柔声说道:“我,已经一个人很久了。”
从来到皇宫后,他就一直是一个人。
周围的人事物与他无关,与他交织的只有无尽的孤独。
他不懂。
怀中的这个女孩,为何会为自己难过。
但他明白的是,因为她的到来,他心口处隐隐作痛的孤寂空虚,好像被满足了。
君欢抽泣着,安抚般用头蹭了蹭他:“以后君欢会一直陪伴国师。”
作为他的宠物,一直陪伴他。
有她在,她再也不要让主人孤独痛苦了。
她趴在他怀里很久很久,一直到她情绪逐渐平缓下来,墨琰才说:“起来吧,我腿麻了。”
顿时,君欢小脸一红,赶忙要从他怀里站起来。
但因为起的太猛,她忘记自己腿崴了的事,脚踝刺痛一下,让她痛吟一声,又摔回进他的怀抱。
墨琰这才意识到不对,蹙眉道:“你受伤了。”
不等君欢回答,墨琰像抱小孩一样,让她躺在他的胳膊弯处,另一只手则握住了她的腿:“哪里疼?”
君欢并不觉得这个姿势有何奇怪,她只是单纯不想让主人知道自己受伤了。
“没有哪里疼……没事的。”她小声说着,微微挣扎腿,不想让他碰。
墨琰眼底一抹严厉:“说,哪受伤了。”
好凶……
“就跳墙的时候,左脚崴了一下,不严重的。”君欢攥着他的衣服,觉得很害羞的说。
受伤简直是太羞耻了!
感觉自己做猫的尊严都没了。
墨琰沉眸,将她横抱起来放上床。
君欢局促的说:“别,我身上埋汰……”
埋汰……
墨琰被她给气笑了,回身将蜡烛点起:“我说嫌弃你了?”
“没有……”君欢弱弱的说:“但您爱干净,第一次见面时,我抱了您,您就嫌脏拍了拍衣服。”
蜡烛被点燃,漆黑一片的房间也终于有了些亮光。
墨琰无可奈何顿了顿,持着蜡烛到床边。
这么细节的东西她都记得。
“那是过去。”墨琰借着烛光,将她的裤腿挽起,看她受伤的地方。
发现她的整个左脚腕都肿了起来,他碰了碰,虽然确定没伤到骨头,但也差不多了。
“你是傻吗?”墨琰蹙眉训斥:“就算是想过来看我,等到天亮不行?”
君欢委屈的说:“那您今晚怎么办?“
墨琰的心再次被她牵动了一下,语气掺杂着无奈和心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差这一晚上。”
一听这话,君欢顿时更心疼他了。
她红肿着眼睛,泪盈盈的抱住他的手:“一晚上都不行,我快心疼死您了。”
“你……”墨琰被她直白的表达方式给弄得无奈了:“你究竟是喜欢我,还是怎样?”
只不过才见了他两面,就说出这种话来。
君欢握过他的手,细细的抚摸他手腕上的伤疤:“喜欢,从上辈子就喜欢了,最喜欢你。”
上辈子……
墨琰眯眼,却没多问什么。
他将被子给她盖上:“好好睡吧,我去给你拿药擦脚腕。”
事实上君欢也确实困了。
只要待在主人的身边,她可以大睡三天三夜不醒,这是他带给她的安全感。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连墨琰给她擦药,她都不知道。
等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午时了。
她身上的脏衣服不知被谁给换了下去,甚至身上都干干净净的好像被擦了一遍。
她看了看自己的衣服,怔愣片刻后,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啊!爹娘!”
现在都中午了,要是让爹娘发现她没在家,还不疯了?
老巫婆懒散的声音从她脑海中传过:“你的主神一大早就去你家汇报情况了,他们知道你在国师府。”
“哦……那爹娘说什么了?”
“说你厉害。”老巫婆呵呵了一声:“说你对喜欢的人能如此直接出手,不愧是他们的女儿,为你鼓掌。”
“……”
竟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