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闻，在美人鱼的一生中，有一次可以变成人得机会。

那就是……当有人真心实意对他说，喜欢他时。

可，君欢喜欢他什么？

父亲曾对他说，人类的喜欢过于轻浮，纵然对方同自己说了喜欢，这种喜欢也毫无价值，不会产生魔力使他们变化成人。

在床上躺着的明羽烦扰的沉口气，手背搭在眼睛上，想摒弃所有思想。

不管君欢究竟喜欢他什么，他都不愿生活在此处。

既然离开是注定的，那有些问题的答案，就不需深究。

……

君欢准备许多鱼粮，端进了卧房。

偌大的卧房，窗帘紧闭，明明是白天，但整个房间都昏暗无比，透露着一丝丝淡淡压抑。

君欢蹑手蹑脚来到床前，探头看向床上躺着的美男子。

明羽有着雪白的肌肤，他眼睛紧闭，好似是做了噩梦，长卷的睫毛在微微发颤，眉头拧在一起。

君欢心情发酸，指尖抚上他紧蹙的眉心：“对不起……”她好像是太自私了。

如果从一开始，就将他放回深海，是不是就不会伤害到他。

她滑坐在了床下，靠着床边，蜷缩起身子。

“我只是……太不安了。”因为不安，所以才想占据一切事物。

她找不到主神。

当投胎于这个世界后，她每晚都备受折磨。

汹涌的孤单像是要将她吞噬掉一般，令她连呼吸都觉得痛。

她害怕，害怕这漫长的一生只有她自己一人走过，遇不到主神，她的生命就好似没了存在意义，以后只能没有依托，孤独的熬过接下来的每一天。

何其痛苦。

所以她才想将万事万物都掌握在手，霸占在身边，如此才能稍微减少自己内心的孤寂。

就在君欢沉于愧疚和煎熬的情绪中时，

床上传来淡淡的虚弱声音：“你不是说，遇到改变也无关？我们本该顺其自然。”

不安，不必。

君欢将头埋在膝盖处，悲苦笑道：“顺其自然？如果接下来的每一天都要如此痛苦，见不到终止，见不到未来，又要我如何顺其自然。”

可怕的从来不是当下的痛苦，而是这种痛苦好像永远都结束不了。

永远不会结束的痛苦，又要怎么熬才能熬过去？

沉寂。

躺在床上的明羽静静看着天花板，感受心情随之荡起波澜，终是微微叹口气：“我留下来吧。”

君欢怔愣，无措迷茫的回身看他：“为什么？”

他留在这里，不是空有痛苦？

“美人鱼变成人后，就算回了深海也不会恢复从前。”明羽声音淡淡微哑：“我原本想尘归尘，土归土，但现在……算了。”

他是想死的，落叶归根。

死于深海，对他来讲也是个好归宿。

可现在，他倒是没那么讨厌她了。

大家不过都是一缕浮尘，熬于痛苦孤寂中无法自拔，既然如此，那他就与她结伴，共同走下去吧。

君欢扒在床边，看着他似是看开一般的模样。

她低头，泪水止不住的滴落：“嗯……对不起。”

对不起。

终究还是让他失去了自由，失去了过去。

她啊，这一世真的做错了好多事，而做得最错的事便是将他原本自由的生活全给毁掉了。

这是她欠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