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川甩甩头，把这奇怪的感觉赶出脑海。

穿着坡跟鞋的朱云曦走在前面，背影婀娜，这姑娘还挺适合职业装的……

凤栖装饰有限公司包了整整半层，经过一排装饰展厅和几个样板间这才来到这家公司的办公区域。

“有点实力啊...”

顾川左右打量了一圈，不禁对朱云曦的小姨感到好奇。

08年能在玉东县这个小县城里把一家装饰公司开到这种规模的，这不仅仅是有钱这么简单，还要对自己业务能力的自信，不然开这么大公司，却没多少业务，那最终也是关门的结局。

再说，现在本地房地产市场才刚有点苗头，怎么看觉得步子迈得有点大。

徐丹凤最近也感觉自己一开始就把铺子摊得太大了，原本设想这个十八线小县城的市场对来自大城市的新颖装修风格和装修服务应该很是追捧才对，但没想到现实却给了她重重一击！

员工工资，租金和水电，每天一醒来就是万把块的支出，对比少的可怜装修业务，她现在面临严重的入不敷出！

她甚至还把姐姐徐玉凤的女儿拉来，以实习的名义充当免费劳动力。

所以前几天听外甥女拉来个大客户，她顿时喜出望外，一直催问客户的情况，直到今天才约上门。

但客户一到，她又逼着自己沉住气，一直坐在办公室里。

顾川看着办公室内三三两两的工作人员，看他进来仿佛饿狼看到肥肉一般，完全没在意顾川那年轻十足的学生脸，又是端茶又是倒水的，就差没揉肩捶腿了，这服务热情顿时把他吓了一跳。

顾川舒服地坐在会客厅内，空调打得很低，冷气十足，正上方挂着一个硕大的液晶电视，正在播放上星期刚结束的奥运会赛事集锦。

“抱歉，让顾先生久等了！”

伴随着一句道歉声，一个衣着干练的都市丽人走了进来，上身一件白色丝质法式衬衫，下身一条笔挺的黑色西裤，手上戴着一只今年刚推出的卡地亚蓝气球手表，乌黑的长发扎起了一束马尾，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配上特意涂抹的红唇，整个人感觉就像后世说的，又A又飒！

“没事，”顾川摆摆手，然后特地打量了她一眼，“我叫你徐老板可以吧，冒昧问一下，你真的是云曦的小姨？”

顾川觉得对方的年纪不太像是朱云曦的小姨，虽然化着妆看不出实际年龄，但顾川估计对方最多也就二十七八左右。

这个年纪当朱云曦的姐姐都说得过去。

徐玉凤刚刚掏出资料的手在半空中顿了顿，点点头，“对的，我是云曦的小姨，不过...顾先生真的只是云曦的同学？”

她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

一个被自家外甥女一直念叨的男生，又是一个出手就是两套房的年轻人，怎么看都不简单！

但简不简单也跟她没关系，她现在只想拿下这笔业务，好让公司能继续运营下去！

“咳咳，这个你可以问我们学校的朱主任，”顾川假装咳嗽一声，然后转移话题道，“那个，我们还是谈一下装修的事情吧！”

谈生意就不要谈感情，什么同学不同学的，现在只有甲方和乙方的关系！

“嗯，好的，”徐玉凤就等着他这句话，她迅速进入工作状态，掏出一些资料摆在顾川的面前，说道，“这是玉澜景园的户型平面图，这些图纸我们装修风格效果图，请问顾先生有没有钟意的装修风格？”

顾川低头看了看这些图纸，也没拿起来，又看了看对面一脸专业的徐丹凤，问道，“徐总以前是做设计师的？”

“啊？”徐玉凤愣了愣，随即点点头一脸自信道，“是啊，之前江城做了七八年的室内设计师，经手了上百个装修设计案例，所以对于常见的装修风格我还是很拿手的！”

难怪，顾川开始明白这家公司出现什么问题了。

他刚才一进来就感觉这家公司的人员配备完全跟公司表现出来的实力完全不符。

“那个...我虽然是第一次装修，但我觉得不是应该先让业务员跟我谈一下装修预算吗？接着再谈装修方案风格什么的？”顾川礼貌微笑地反问道。

徐丹凤脸色微微一红，“那个...我公司的业务员现在正在外面跑业务，顾先生的业务现在由我来负责，之前已经了解到顾先生买的房子，我们也接手过不少同小区业主的装修合同，所以我觉得以装修风格来推算整个装修方案和预算应该没问题！”

顾川看她说这番话的时候眼不眨心不跳的，果然是一个当老板的人！

顾川也明白这个年代的装修公司或者行业还没形成专业的服务流程，也许那些大城市有，但这个小县城顾川可以断定基本是没有的，甚至请几个熟悉的装修师傅按照他们的经验直接就开干了，材料自己买，整个装修流程自己跟，完全野路子。

但顾川以为这个从大城市回来的设计师起码应该把大城市学到的标准服务流程给带回来，从确认装修预算到详细的报价方案，然后设计师根据这个方案提供实用精美的设计稿并陪同选材，还要协调设计与实际装修之间的差异，最后是施工管理和品质管控等等各个方面。

顾川没想到对方只想凭着几个新颖潮流的装修设计图就想把客户签下来。

“那个，我们还是先谈谈预算的事情吧...”顾川没义务教对方怎么做业务，他现在只想得到一个实用又优惠的装修方案，“我的预算一个两居室大概是每平方600到800元左右，包括水电灯饰，人工以及墙面工程这些等等，当然，这个价格不包括软装，家具装饰你们可以建议或者直接跟厂家购买，多少价格到时候报给我，家用电器这些我可以自己买，所以你们要做的很简单，就是先给我的装修要求报一个准确的价格方案，然后出个设计稿确定一下装修方案和最终报价，对了，我个人喜好的装修风格偏中式的！”

顾川说完挑了挑茶几上摆着的几张设计效果图，看了看，不得不承认对方做设计有一定水平，有些效果图让他看了也眼睛一亮，认为哪怕在后世也不会太过时。

顾川看了看只顾着点头的徐丹凤，挑了一张图纸出来，问道，“这些设计都是你做的？”

“对的，这些都是今年流行的装修风格，比如你手中这个设计稿，就是北欧风格，偏时尚简约型，在大城市很受欢迎！”徐丹凤立马解释道，她现在被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稳重表现和见识所迷惑，他真的是第一次装修？

徐丹凤有点头疼，她之前确实在江城的公司接触过预算报价什么的，但这个东西她不感兴趣也不擅长，她只喜欢一个个完美精致的装修设计风格从无到有，从诞生到落地的成就感，至于报价，施工什么的，她根本不太关心。

但现在这是她的生意，虽然从开了公司以来她都是这么谈的，也拿下一些客户，如今面对眼前这个年轻人似乎不太奏效？

“哦...”顾川点点头，扔在一旁，也没说什么，“这样吧，我估计你们今天一时半会儿也提供不了报价方案，你们先按照我的要求合计合计，我明天再来吧！”

顾川说完就起身，虽然很喜欢这个冷气十足的空调间，不想出去晒太阳，但他觉得朱云曦的这个小姨似乎没有想象中那么专业，所以想再找找有没有其他装修公司问问看。

白瞎这么大一家公司，还有外面这么专业的布置，这完全是画皮不画骨嘛，估计也是对方从原来的公司依样画葫芦照搬过来的。

“那个，等一下，顾先生，能否给我一个小时的时间？我保证给你一个预算报价方案！”徐丹凤赶忙起身留住了他，然后冲外面的外甥女喊到，“云曦，你过来一下，陪陪你的同学！”

朱云曦一脸茫然地跑过来，看看顾川，又看看她的小姨，然后低头乖巧道，“好的，小姨！”

顾川看了看端坐在沙发上冲他满脸微笑的朱云曦，有些无语。

所以，这真的是一个会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