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的脑子不好使,还是他以为自己脑子不好使?
林舒巍的意识越发的模糊了起来,看向她的目光也越发涣散,可越是这种时候,他反而越想挣扎着抓紧一切。
“阿燃……”
綦燃已经彻底失了语,难得有些呆滞地看着他,看着他和他自己的命运抗争,也看着他在为了她而抗争。
如果真要她选择,不论是理性还是感性,她应该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他才对,怎么会有苏邪的事?
一个是陪伴她多年还没有私心的人,一个是满含私心想要害她的人,她如果不选择林舒巍就真的是脑子瓦特了。
心里面对他擅自使用仪器的芥蒂一下子就消散了,她轻轻地拍了拍他完好的右手手背:“放心,有我在,我不会让你死的。”
医生赶到时,林舒巍已经彻底昏迷了过去,把空间留给他医治,綦燃悄悄地退出了房间。
门外蒋北一脸焦急地等着:“燃姐,他没事吧?”
“他不会有事的。”
“这林大哥现在做事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怎么突然就这么极端。”
她也的确想问问,他怎么就这么极端?难道说他骨子里其实和她一样,都是带着“疯”字的一类人?
“下面那些人怎么样?”
“倒是没出什么岔子,只是我听见有人似乎是有些小意见。”
綦燃拉着蒋北到走廊尽头处站定后才问道:“什么意见?”
“他们觉得应该好好谋划盘算再动手,而不是像燃姐你这样直接放话,还……”
“我知道了,这个问题我会给他们解释。”
“嗯。”
医生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暂时没什么大碍了,只是这手得好好养养。”
“手能恢复正常吧?”綦燃问道。
“应该没什么问题,只是射线导致皮肤大面积烧伤,以后难免会留疤。”
蒋北拍了拍胸口:“人没事就好,一点疤痕算什么。”
其实还真不算什么,毕竟綦燃那儿私藏的宝贝可不少,对付这种小问题还是错错有余的。
让蒋北去送走医生后,她都没来得及去看一眼林舒巍,便又被叫到了宴会厅。
因为大家对审判庭都很有意见,如今有了联盟的意思,更是群起激愤,各抒己见。
有的人认为应该现在就杀过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有的人却认为应该布置一个完美的计划,一步击溃审判庭的布置。
可显然綦燃和他们想的都不一样。
听着厅内吵吵嚷嚷的声音,她已经有了一丝不耐烦,伸手砸了个杯子才算抢到了话语权:“吵够了没有?”
那个一直都挺崇拜她的纹身女看了过来:“我们应该先听听老板的说法。”
“我的想法很简单,我通知了审判庭哪天去,我就哪天去。”
“可这……这不是让那边可以做足准备吗?”
“那又如何?”她懒懒地站起身,手里拿着一个苹果看着:“老娘这么多年不一直是这个脾气?说了哪天要屠城就得哪天去屠城。”
纹身女沉默了,在他们的记忆里,綦燃的确是个不折不扣的“疯批美人”。
因为她的异能很强,所以向来都是正面刚,而且绝无二话,绝不留情,有不少人都是既向往她的这种“疯”劲,却也害怕着这股“疯”劲。
她当初不就是这样“疯起来”,直接毁了小半个东部旧城吗?
所有人也随之安静了下来,一起看向她的背影,似乎在她的这份笃定之中也有了信心。
之后的谈话就轻松了很多,綦燃根据他们每个人的异能分配了一下组别,让他们各自熟悉打打配合,这个会也就算是开完了。
回房里睡了一觉起来已经是第二天,她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还是决定先去看看林舒巍。
他今天的脸色总算有了一些血色,面容也沉静了许多,只是仍在睡着。
没有叫醒他,綦燃只是坐在不远处发着呆。
既然他如今有了空间传送的异能,那势必是会有大用,可是这人现在这么虚弱,能行吗?
本着多年相识的情谊,她也不好逼迫人家不是?可是对付审判庭已经迫在眉睫了。
就这样想了一会儿,还是无法在自己的利益和与他的情谊中平衡。
似乎就在这几日,她已经和从前不太一样,不会永远只以自己的利益为先了。
也许是他的变化让她有所顾忌,也许是他那日挡箭让她有所触动,也许是他危险之际还想要拉住她的样子……
一想到这一层,她就烦躁了起来,怎么好好的革命友谊就变了味了呢?
从前林舒巍不说,她也可以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可他现在这股冲劲这么热烈,好像随时都要表白似的……
别丢了兵还折了朋友才好。
床上的人好像动了一下有要醒来的意思,綦燃只好拿起手边的水杯走过去,看着慢慢睁开眼睛的人:“感觉如何?”
“阿燃?”他似乎有些惊讶醒来就能看到她这件事,但在惊讶散去时只剩下欣喜:“我还活着?”
“嗯,不仅好好活着,而且手也会好起来的。”她难得地宽慰了他两句。
“我……”
他就静静这样看了她一会儿,突然支起身子来伸出手,綦燃以为他要喝水便把手里的杯子递了过去,哪知道这人直接避开了杯子,一把拉住她的手腕。
突如其来的用力让她跌坐在了床边,转瞬便落进了一个有些暖意的怀抱之中。
林舒巍用力地把人环在怀里,力气很大却也很小心,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幸好,我还活着,你也没走。”
綦燃不是推不开,而是实打实地愣住了,这人一天比一天大胆!
可他的声音却让人有些心疼,是失而复得的狂喜,也是惊悸之余的害怕,他此刻就像是抱住了他的全世界一般,整个人都止不住地颤动了起来。
“你……你手没事了?”綦燃终于问了出来。
“阿燃,我以为我要再一次与你告别了,幸好,幸好你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