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滂沱,滂沱的雨,叫声音都压的静寂。
“快带山主走。”
“王三!!”
“走!”
……
踏脚而来,泥水飞溅。
黑影叠叠,只是一甩刀尖水。
“呵,没想到我王三窝囊了半辈子,临死之前,也能做一做英雄。来吧,垃圾们,那些人怕你们,老子可不怕!!”
……
奔跑,奔跑,在穷命之中,连嘶吼跟呼喊,都成了大雨前的蚊吟。
“呜呜呜呜,王三他,王三他…”
“山主,振作一点。”
“可,可是…”
“啧,好多的数量。”
“喂,喂,李玉,你要干什么!”
“山主,恕我无能,不能再护着你了。”
“李玉!不要!”
“山主,听着,往东走,肯定会有人去接你们的。”
“李玉!”
“我会把他们全部引开的,所以,不要害怕,好吗…”
……
只是狼狈的抬腿,被雨打的,将要失去力气。
眼前的风景越模糊,耳后的声音,全成了冷意。
脸上滑落的,也早就分不清楚,是泪水,还是雨水,
只是,咬紧牙。
“姐姐…”
“小溪,坚持住,没事的,我们马上就安全了。”
“嗯,我会一直陪着姐姐的。”
……
当天际闪下一道惊雷,而那刺目之光,究竟是斩断了最后生机的利刃,还是,万物挥春的讯号。
只听听那雷鸣。
漫山而走,惊得鸟兽哀鸣。
……
有山中老窑洞,足有几十家,藏于深林内。
窑洞,并不是到处都有的,毕竟想要保证这种凿山而居的房子住的安心,不会三天两头就出现塌陷。这对山体的要求很高。
且,窑洞住起来没那么舒服,建造,也很麻烦,
大齐境内很少见到这样的窑洞,
像眼前这一片,各有门户,但气息朴旧。
猜测应该是最少百年前的留存,至于曾经住在此处的人,去了何处?恐怕只有那用力拍打门扇的风,才能知晓。
天气很差,且越来越差。
林子里,动物们因为雷声而躁动。
也许,不止是因为雷声,
远处,本来还能见到的风景,逐渐的被黑暗所吞噬,
就像是,有看不见的恶,正将仅剩的光明蚕食,将这一片窑洞,逼入绝境。
在闭锁的门内,只有微弱的光,仿佛油尽灯枯的蜡烛,摇摇欲坠的颤动,张文小心的盯着门缝,目睹那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逼近,虽然那速度很慢,犹如蜗牛爬行,但依旧让张文的心跳急骤如雨,手心的汗水,染湿了刀把。
“怎么样?”
男人的声音。
“勉强保住了一命,我们应该早点行动的,”
女人的声音沙哑,藏着心疼。
“这是我们的职责,留守。”
男人的声音就很木讷,显得不通人情。
“呵,说的好听,不过是群,不知变通的家伙罢了。”
“你大可以反抗而走,为什么还要留在这?”
面对男人毫无威慑力的质问,女人开口道。
“因为我可以抛弃信仰,但绝不可能抛弃因为狗屁信仰,而有可能受到伤害的无辜之人,尤其是两个孩子。”
“那你应该清楚,你现在的做法,只是助长火堆的燃烧。”
“呵,我说的很清楚,我会保护他们的,即便是付出这条命,无论是外面的那群家伙,还是你们,我都不可能叫你们伤害他们。”
男人停住了声音,仿佛,整个屋内的空气都在同一刻静止。
气流凝固,压迫的心脏又开始加入。
“怎么样?”
那是在问张文。
“很糟糕,数量前所未有。”
“求援有可能抵达吗?”
“总共十个人,我虽然很想祈祷,只有我们几个这么倒霉,但,这恐怕只是我的痴心妄想。”
“无妨,只要家中无事,还有机会。”
“还有什么机会?只要有一次的懈怠,我们就会死无葬身之地,祖宗的诅咒,你可不要忘了。”
“不会懈怠的,虽然没有上一次丰富。但,还会有人去的。”
“你觉得凭咱们,有可能杀出来一条生路?况且,就算咱们侥幸成功了,这个女人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的自信是保护住山主,无论面对的是谁。而我的自信,便是将山主送去她应该去的地方,无论面对的是谁。”
“呵,还真是有够简单的,我一直都在想,我们这群家伙,早就死掉才好,这种活法,肯定是错误的。”
“放心吧,死亡总比活着容易,你马上就会得偿所愿的。”
“来了!!”
还算是轻快的氛围,就像是那摇摇欲坠的火光,现在,也被看不见的巨大浪潮,给彻底掀灭。
吞咽口水,握紧弯刀。
犹如枪火,蓄势待放。
“嘿,我突然有点想吃福康饼了。”
“等着一切都结束以后吧。”
“女人,你就在这保护好他们的。别这么看着我,我只是很大男子主义,最讨厌女士优先罢了。”
推开门,很沉重。
仿佛有一座大山,被挡在门前。
但,依旧被男人用力的推开,外面没有风,很安静,但,一脚踩出去,就像陷入泥潭,每一步都很吃力,让人忍不住好奇,那天上消失的幸运云朵,是不是也是被这泥潭拽走,所以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彭!
沉重得关门声,一切,又似乎回归正常。
娃娃的呼吸沉稳,起伏的胸膛在深夜犹如星光。
那肯定是代表希望吧!
黑暗中,握紧长刀的女人坐在旁边默想。
……
大树底下好乘凉,所以陆罄竹睡的很香。
虽然陆老头始终不服老,觉得自己还是个心地善良的年轻人,但精神头就是比不上年轻小伙儿了。
听那鼾声阵阵,实在有些吵人。
虽然古人云,大树底下好乘凉。
但能联想到倒头就睡的,肯定是个不折不扣的懒人。
不过老人家多少挑剔些,不至于睡的太死,陆罄竹睁开眼。
四下很安静,安静过头了。
所以,体内的嘈杂,就变成了挥之不去的梦魇,
开始惹人心烦。
陆罄竹皱眉,有些不爽的一晃袖子。
“聒噪!”
那无边的静寂仿佛一朵乌云,被飞起的袖子卷走。
嘒嘒~
嘒嘒~
蝉鸣声?这个季节?
陆罄竹抬头,就看到那片蓝天,原来,在不知何时,天已经亮,是艳阳高照,晒人的很呢。
难怪那蝉鸣,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不过天亮了,也就该又上路了。
陆罄竹意犹未尽的起身,扫一扫身上的落尘。
往前踏出一步,心头喊上一声。
出发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