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这…”
大雨忽闪忽闪,雷鸣裹挟狂风。
破屋之中,柴火起云。
愣神的樵夫呀呀难言,却听外面,已是十里之遥,正飞速追行。
那逃命的两团黑影,露出隐约形态,皆非人样。
不畏惧风雨,却怕那吊命身后,破空而来的飞剑。
耳侧声先动,心头慌难隐。
“遭,躲不及了!”
念头刚升起,就听飞剑入空门,一抖寒光消三寸。
木柄携劲盖雷音,狂舞不留妖魔色,大雨纷纷鬼神惊。此等锋芒毕露,盖天下英雄豪杰亦难寻几人。
那抱孩子的妖魔扭头加急,可哪里比得上飞剑快转身。
前一秒人头未落,后一秒人头便飞。
两相空中对望,一落地,独剩下两具骸骨,乃兽死留存,蘸着雨水,染尽泥尘。
青年飘衣抖袖,将孩子揽入怀中,见模样,呆呆张嘴,小眼咪咪,似是睡的深沉。
“果然是缺魂少魄,麻烦呦!”
青年摇摇头,一瞬人离去,天际荡回音。
回首山间破屋处,樵夫一抖擞,屋内又来人。
“大叔,可看着孩子!”
也全靠着年纪大,脸木讷,才能受着此等突发激情,吭声应答,伸手接过孩子,冰凉犹如死人。
人老心善,便开始担心。
“这孩子?”
“安心,我这就去抓他失魂,劳烦叔在此处,看着肉身。”
青年提木剑往地上,绕着火堆画个圈。
“雨色惊魂,大叔切莫离开此圈,定等我回来!”
樵夫点点头。
就这刹那功夫,青年又不见了,可真算得上是,来无影,去无踪。
望外,深林高耸。
青年凌空悬停,木剑背手立于身后,一手甩出两张符箓,口中颂念。
符箓闻声起火,火色天蓝,不畏风雨,且听青年喝声。
“天地招来,追踪显行!去!!”
那天蓝符箓火,化一长矛利刃,飞窜而出,青年紧随其后追赶,匆匆便掠过数坐山头,直至那至深处,不用再使那寻妖的法子,也能闻得到,此地妖气冲天。
即便是天降大雨,水破山林,也盖它不住。
“可真是乱石岗中多妖怪,魑魅魍魉聚一窝。”
听他言语,那往下看,一个个奇形怪状,妖魔鬼怪,全都显形,呲牙咧嘴,一副要将他生吞活剥的模样。
“以多欺少?到底是妖怪之流,愚昧丑陋。”
青年毫不畏惧,啧啧叹气,便松手中见,念一声。
“散!”
闻木剑生音,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万。
万万木剑凌空度,遮天蔽日胜神灵。
此等威严不可挡,地上妖魔皆慌神。
青年得意笑道。
“如此,才算公平,来吧,妖怪们,今日我大发慈悲,赐你们神形俱灭,还不快快感恩?”
妖魔未吐人言,杀机已从天泄。
万剑归决。
“去!”
无甚法言,只一声去。
便不再能文鬼怪求饶,一晃神,连雷雨也寂静三分。
轰鸣传至百里,烟消天雨暂停。
抬头恍见月色,低眉哪有山景。
徒留一片平地苍茫,期盼来日,大雨入泥,再生新根。
青年却有些烦恼的揉下巴。
“不在这里,莫不是我想错了?麻烦啊,我也不懂寻人法,问你可好…”
雨点儿自在的落在身上,一滴被风吹的打在额头。
也让青年灵光一闪。
“啊!有了,不妨去问问山神。”
一地山神,根系无处不在,肯定知道一些事。
……
山神何处寻?
寻常百姓,可入山间求问。
上香,上供,都无所谓。
重要的是心诚。
正所谓。
“金石为开,心诚则灵。”
而对于自身颇有能耐者,就更简单了。可直接喊山神来见,比如,跺一哚土地,口中大喝。
“山神快快来见!”
当然,若是道行不高,那就是白费功夫。
毕竟山神实则乃精灵一属,其实说的更难听点,山神也是妖怪之流。不过这妖怪的立场并不是单纯为人为妖,为鬼为怪。而是站在一地清明的角度上,来主持公道,
只要不去动山神守护的东西,那管你杀妖杀人,一律不管。
即便是如青年这般,抬手抹平一地。
也无所谓。
毕竟这山高,于山神而言,也就一抖袖子,便能重塑。
完全没有伤及根本。
不过,出门在外,万事要先讲道理。
可不能蛮横态度,分不清自己是多少斤两,也决不能随意看不起旁人。
尤其是神明序列,虽然尔等皆非天神,可手段自高强,绝不是可容小瞧之辈。
以礼有请,便要先拜。
磕头跪地,自然用不着那么恭敬。
只一张灵符,一根沉香。
念诵《天地鬼神请安》中的第三小节,有请山神灵咒。
除非山神真的脾气不好,或者,此地偌大方寸,压根无山神可言。不然,肯定会来见的。
“拜请,山君一见!”
且见一股清香达天际。
似有神音迎心来。
一抬头,风吹至。
不知何时起尘烟,迷雾出游一老汉。
佝偻矮小,似白薯成精。头顶尖尖,顶官帽打偏。
两眼小而亮,似黑夜明灯。
左手称拐杖,乃老树盘根,
右手提鸟笼,乃百姓编成。
耳听飞鸟莺莺燕,不见其形只闻声。
山神当面前,哪能不拜行?
青年一拱手,通江湖义气。
“末流小子,拜问山君!”
小老头呵呵笑,声音显沉闷。
“小哥儿有何所求?”
“求问山君,此地妖怪。山君可见,有十二岁大男童魂魄,满山窜行?”
“见了。”
“不知所在何处?”
“正于东北方向,早以投入家门!”
青年眨眨眼。
“莫不是那娃娃出生不凡,自有高人相互?”
“老夫也只听一言两语,称师父面露欢喜。”
青年笑道。
“既如此,那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小哥儿心善,必有福报。”
“承蒙山君夸赞,如此事情了解,该谢山君,不烦我叨扰。”
“无妨无妨,老夫整日看山,也难免无聊。”
“那,便就此拜别!谢山君求应!”
“哈哈,小哥儿真是客气的很啊。”
听闻娃娃神魂无事,青年便决定转道离开。他此行特异追来,就是想平一害。如今功成便好,至于留下来,同那自东北而来的另一位同道高人见面,那就不必了。
说句羞红脸的话。
别看青年已经老大不小,也试闯荡许久。
可迎上这山神仙人之流,依旧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以他的性子,果然还是更适合混迹市井,跋涉山道。
做个凡人,于他而言,最好。
不如说,青年自问,以他的能耐,做个凡人,也不迷失为人之本,就算得上本领高强了。
可要走无妨,得先跟那老叔道别一句,也做安排。
免得生出一些误会。
目入破屋之内。
樵夫抱着冰凉刺骨的孩童,眼巴巴的等着。
一颗心好比热锅蚂蚁乱跳,慌张难求清爽。
等啊等,仿佛等到了天荒地老,那青年可算回来了。
“叔!可久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