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老夫可听闻,窥探天机,十分不易,如此热闹,真的何时?”
话音提起,周遭的呼吸都停了半截。
“先生可放心,此事不算大,再则,我身上这天门余热,可没有凉呢,就算是老天爷,想来也会给给面子。”
“那,就有劳龙王了。”
卜卦,可需要道具吗?旁人不知,但显然,眼前这位龙王,并不需要。
甚至不需要掐手念咒,只是两眼一闭,足以。
很静,不敢有任何多余的动静打扰,好在,龙王很有效率。
不过短短功夫,结果已生。
龙王睁开眼。
“如何?老夫这路可还能走?”
“先生恐怕是走不下去了,我算天机,此人,已死啊,”
“死了?怎么死的?”
“这就不知道了,但死了,的确是真的。”
“不曾想居然死了,老夫倒是白跑了?”
“生死有命,此人作恶多端,死了也活该。”
陆罄竹突然大笑。
“哈哈,老夫可算是解脱了,受此等事烦恼,可算有了个结果。”
“既然先生痛快,不妨接着痛饮?”
“好好好,老夫今日便同龙王痛饮至那醉生梦死之境。”
见龙王起身,高举杯,宴众客。
“今日,迈大喜之日,一,是我识先生,可谓前生有福,二,是我入天门,终于证得真龙。双喜临门,也是诸位能上门。来,我敬诸位一杯,今日,与诸君痛饮之!”
……
“哎呦,老先生,怎么在水边干坐?”
“前几日龙王请宴,老夫吃喝太多,有些站不起来了。”
“哈哈,先生你倒是厉害,那龙王爷居然还得请您呢?”
“老夫可不厉害,只是再不厉害,也有一技之长,一时凑巧,帮了龙王,自然,可赚一份吃喝。”
“那感情好,只是,连龙王爷都要请人帮忙吗?”
“自然是要的,你呢,小年轻,如你这样的年纪,怎么有功夫跑到这无人河畔散心?”
“唉…”
“怎么,还叹气了?若老夫如你这样年轻,可根本没心思叹气啊。”
“唉,此事实则是有些羞于启齿。”
“啊哈,依老夫掐指一算,此事,还是月老点灯?”
“老先生神机妙算也。”
“唉,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情爱岂是下作事?如何提不得?老夫这会儿还未缓过来,倒也有白发垂头,经历过些许事。不如你说说你的烦闷,老夫一来,听个乐子,二来,说不得也能如那帮助龙王一般,凑巧,提醒你一两句呢。”
“这,也罢,便说出来给您听个乐。”
…
常言道,哪个少女不怀春。
可少年照样也会春心动啊。
眼前跟着坐下来,开始在河边絮絮而谈的青年,姓贺,单名一个舟字。今年刚十九,这个年纪,该是正努力的时候,毕竟人一过三十,就开始逐渐不行了,就陆罄竹回忆,在自己二十好几的时候,便已经有些心力憔悴,坐久腰疼,站久腿疼,躺久屁股疼,全然没有十几岁时,那样精力充沛。
贺舟其实也在努力,他的家境不好不坏。
家中父母亲是分离太早,好在父亲小有本事。
虽然,在发家之前,就因为父亲的执着,家庭的困苦,跟母亲发生许多争吵,结果导致了二人的分离。
但正因为坚持下去了,才得以在贺舟三岁那年,真正做出来成绩。
才有了如今贺舟不缺吃穿,多少也能掏出些许银子零花的好生活。
缺乏母爱无疑是人生的缺憾,但贺舟并没有因此去责怪父亲,因为父亲对他很坦诚,要不然随便找个借口就可以忽悠过去了,哪里用得着把这些成年旧事,跟他这个当儿子的一五一十说清楚呢?
所以贺舟也对父亲很坦诚,他认为父亲的确有错,家中顶梁,在揭不开锅的时候,还一头栽在自己想做的事情上,这也太过不负责。
可母亲同样有错啊。
那父母的过错,需要他这个做儿子的去责问吗?
其实并不需要,因为已经过去了。
个人有个人的生活,如今他贺舟的人生,在十几岁的年华,开出来这样的结果。那就是天注定,
改不了,也没必要改。
虽然父亲依旧很看重生意,但因为母亲的离开,也让父亲有更多的心思,去注意家庭,更因为母亲的离开,所以把更多的爱,放在了贺舟身上。
贺舟从小都很自在,无论他做什么,父亲都会支持他。
当然,父亲也会教育他,唯一一次的打,是孩童打架,贺舟坏了一个孩子的手,虽然后来治好了,可这错误也让贺舟体会到了父亲拳头的沉重。
三天三夜,跪在先人的面前。
贺舟也第一次领会到了,犹如断手的感觉。
只能说,再也不想有这种感觉了。
总的来说,贺舟还是个相对懂事的孩子,尤其是随着年纪的成长。
父亲并不需要他在将来去努力考取功名,因为对自身事业的强求,所以父亲最大的期望,还是他这个做儿子的,能够子承父业。
贺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望。
因为这就是回报。
当然,回报说的太利益了。
贺舟其实也很乐意去追随父亲的背影,可能是骨子里有相同的血液吧,他能明白父亲对于事业的爱从何而来。
而贺舟的表现也还算不错。
从十六岁开始帮忙跑腿,到如今。
贺舟已经能名正言顺的被称呼为,少东家。
绝不是那些只知道花销享乐的饭桶。
可,有子承父业之志的少东家,还是遇到了除生意之外的麻烦。那天,一个已经洽谈很久的大合同终于签好了,只是前置项目,就最少价值五千两,这可不是小数目,不如说,这是贺舟迄今为止,干成的最大一件项目。
那种,犹如战争胜利般的爽快感。
从合同纸上,化作一根箭矢贯穿贺舟的脑子,让他爽的飘飘欲仙,
这种滋味,的确让人沉沦,仿佛中毒一般。
为了庆祝,他们大醉一场。
等到酒宴结束,已经是后半夜,天都快亮了,贺舟没有跟其他人同行,他的酒量还不错,毕竟磨练的机会不少,且适当饮酒,时刻保持脑子的清醒,这也是父亲所教导他的。
贺舟打算一个人走回去,是习惯。
从很小的时候,遇到不顺心的事,他就喜欢一个人走一走。
后来,高兴也好,伤心也好,贺舟都会在没人的地方,一个人走一走。
因为贺舟知道,能跟自己完全分享喜悦,痛苦得人,是不存在的,即便是家人也不行,自己的感受,只有自己最清楚,
那,既然如此,就朝着天喊,朝着地喊吧。
贺舟抬腿,越走越快,越走越快,
他迫不及待的渡步到那河边,胸腔的感情再也难耐。
“啊!!!!!!!!”
他喊出来了,声音萦绕难散。
风一吹,酒也彻底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