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一句疑问句，而是肯定句，至少冯子材心里是这么想的。

因为他看到，护送这一批军火的运输队，几乎人手一支火枪，穿着奇怪却不失威武的军装，从每个人脸上的红润，可以看出，这些士兵，每日都伙食，非常的不错。

仅仅凭这几点，自己刚刚招募的萃军，便无法与之相比，更别说，战斗力仅比绿营高了一点点的黔军。

“老夫懂了，我会军严守两广边境。”

姚安仁没有说话，只是看向还准备拔刀的苏元春，“萃帅，如今这位才是广西提督。”

冯子材再次按住苏元春，“姚先生，老夫说的话，一口唾沫一口钉，再说，以你们现在的实力，你会担心老夫这点萃军。”

“萃帅，得罪了，并非不相信萃帅，而是兹事体大，不得不小心谨慎。”姚安仁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表面上是在喝茶，心里却是在思念，怎么把话说出口。

“萃帅，您对庆字军如何看待。”

“吴长庆，也算是英雄，想当初，他最开始投靠李合肥时，也算是一时英雄，莫非？”冯子材突然想起了什么，“莫非，这此战事与他有关？”

“关系倒不是太大，只是时间太过于巧合了。庆字军三千兵马，不日将抵达赣州，如果料想不错，这里”姚安仁指指脚下，“这里与法国作战时，庆军将强攻韶关。”

冯子材眉头真皱，这事情实在是太巧合了，太平天国的事情，才过几多少年，如此巧合的事情，如果真要一个解释，那么便是，“你的意思是指，李合肥与法夷”

冯子材不再说下去了，因为他不敢说，他怕说出来，军心大乱。

“萃帅想得不错，据我方在欧洲的探子，原来法国是在明年才会进犯谅山，自从与周馥在黄埔做过一局后，法国在nnn的攻势加强。”姚安仁看看周围，确定这里只有三人后。

“萃帅，李合肥为人狡猾，身边幕僚众多，萃帅，不得不防。”

“你”苏元春想说点什么，话一出口，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因为，实在太巧合了。

“萃帅，实话实说，黄埔军现在有一艘铁甲舰，四艘防护巡洋艘，而法夷海军有两艘铁甲舰，艘轻巡洋舰，福建水师只有两艘轻巡洋舰，这法夷法军的目标，萃帅怕是心中的数了吧。”姚安仁再次丢出一底牌。

“我们与萃帅一样，无必胜，但能杀法夷。”

冯子材拿着烟的手，有些颤抖，他之前只注意到法国陆军，海军这一方面却没有在意，现在第一次知道，法国海军居然有这么强大的实力。

现在的他，难以选择，姚安仁的意思，已经非常的明白，满清与黄埔，自己必须做出选择。

“最多三千人，多了，老夫瞒不住，苗人与汉人的习惯不一样，上面有人来查，必会发现其中的猫腻。”

姚安仁点点头，看到这位老帅，已经做出了选择。

“萃帅，如此一来，万一朝廷查下来，我等”

“元春，毋须再言，如今法夷扣关，萃军，黔军军务不齐，其他的事情，等打过多法夷再谈。若战后，朝廷怪罪下来，老夫我一人担了便是，这三千人，归属我萃军。”拦下苏元春所有的话，冯子材狠下心，反正自己都已经告老还乡，最多不过一颗脑袋。

“萃帅深明大意，姚某在此谢过萃帅，我军一个整编制合成团，将在5日后，入驻镇南关。”

事情办完，姚安仁换上轻松的笑容，“萃帅，既然正事办完，我们来谈点私事如何。”

虽然不知道姚安仁口中的三千人，有多少战力，但最少也有三千只火枪，防守镇南关，也算是后顾无优，冯子材也少了一些担心。

“何为私事？”苏元春语气不善，原来他只想买军火，只是没想到黄埔军居然利用这个机会，把手n了广西，原本对黄埔军的好印象，倾刻间荡然无存。

“私事，自然是私下里的事情，萃帅在苗家声望颇高，我想与苗家做生意，只要是苗家产出的，黄埔都要。”姚安仁来这一趟，可不是仅仅说服冯子材，那只是顺带的任务。

就算不进驻镇南关，黄埔军也可以真取河内，只不过付出的代价更多一些罢了。

与苗家做生意才是姚安仁最大的任务，云南白药可是好东西。

虽然这里是广西，但白药是苗家的东西。

“此话当真？任何产出都要？”如果说是卖东西，冯子材还有些担心，毕竟他不了解外面的物价，但被欺负，但收东西，那就没有什么顾虑，反正平时也要卖出去，现在多了一个上门收的，自然是好事。

“你可知道广西苗家有多少人吗？有多少大山吗？如果你真要收东西，最少也要这个数。”冯子材伸出手掌比了个四。

“没有问题，每年四百万两白银的份额，只要广西能供应，黄埔一定照单萃帅，你这是怎么了？”姚安仁在冯子材面前挥挥手，将他的注意力拉回来。

“不过我有个要求，我们不可能上门收，我们会在防城，设一个集中收购点，相应的货价，以我们双方共同协定。萃帅你以为何，萃帅萃帅？”

冯子材被吓到了，每年四百万两的份额，他不相信的看向苏元春，他是不是听错了，这不是铜钱，是白银呀，他现在担心的，不是黄埔有没有这么多钱，而是整个广西，有没有这么多的产出。

“元春，你说是不是我听错了，姚先生，真的是四百万两白银？”冯子材被吓到了，如果真的是这样，广西苗家的生活，将大不一样。

广西这边靠山吃山，花钱的地方并不多，但也不少，现在一两银子，可以让一家四口过一年。如此算来广西的苗家有四百万户吗？

“没错，当真是四百万两，但是”姚安仁脸色沉了沉，“萃帅，丑话说在前头，这四百万两白银，我们并不会全额支付，其中一部份将在相应的货物相抵，大约在三成左右。”

冯子材已经有所准备了，真要有那么多银子，也并非好事，广西这种山区，有时候，有钱也未必有地方花。

“如此一说，也是可以接受，不过以何种货物相抵，由我们这边做决定，不要拿几百两一支的花瓶抵帐。”

“没有问题，萃帅要什么，我们就给什么。”姚安仁还真担心要什么高档的东西，那玩意黄埔生产不出来。

至于柴米油盐酱醋茶，呵呵，信不信，老子直接堆死你们。

“元春，是否心里不舒服，老夫为你做了决定？”目送姚安仁离开，冯子材看着一脸岔色的苏元春。

“别摆着臭脸，我还不知道你想的是什么，那张兴中，兵强马壮，既然有胆量与英国人会战于香港，自然不会在意老夫这点萃军，更何况你手中的黔军。”

苏元春只是一个劲的抽烟，并不回答，尽管冯子材说得不错。

“此次姚安仁来当说客是假，做生意倒是真的，你想想，如果黄埔真是你说的那样，日产200支火枪，那其他产品，岂不是堆积如山，就如同那座山。”

冯子材一指镇南关。

“萃帅，我不是这个意思，而是张兴中，他将手伸进广西，如此一来，苗家就会心向于他，萃帅如何是好。”苏元春黑着脸，沉着心。

“元春，这么多年，你还是只看到了眼前，那张兴中，怕是在来之前，就已经设好了局。如果他们强占防城，在那里开市，你我可能拦得住。”

“若强行越过两广边境，强占镇南关，你我又奈何？刚刚你可看见了，一个团三千人，说调就调，要么他是吃定我不敢动手，要么就是他相信那三千人，能对抗萃军与黔军。”

“若非如此，三千支火枪，他敢放心的送到我们的嘴边，是我们没有这一幅好牙口。”冯子材灭了烟头，这种烟的确比原来的汉烟方便。

见到萃帅起身，苏元春也只能无奈的跟在后面。

“萃帅，物资已经清点完成，无一遗漏，请萃帅过目。”

丢开心中的担忧，冯子材看向镇南关，“元春，想当年，我征战沙场是，还是钢刀长枪，现在已经换成了火枪大炮，有没有兴趣陪老夫，再走一次奈何桥。”

“吾等必追随萃帅，共赴黄泉。”

“好好好。”冯子材大笑三声，“法夷，毁我家团，杀我兄妹，今日，我冯子材在此起誓，我等抬棺出征，不灭法夷，便入黄泉。”

“不灭法夷，便入黄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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