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学生看向季乐。
一瞬间,就仿佛触发了什么规则一样,季乐感觉整个人都被吸住了,不能呼吸。
心脏在剧烈的跳动,太阳穴的血管也几乎暴了出来。季乐按住胸口,张着嘴巴,大口呼吸。
一阵阵寒意从脊背升起,渐渐地渗透全身,眼前也开始模糊起来,大脑变成一团浆糊。
空气……
冷……
面对这种突然的情况,季乐的脑中只剩下这两种念头。
咔嚓——
有什么东西裂开了,然后掉在了地。
季乐感觉好多了,他的肺重新得到了空气,整个人又活了过来。视线开始清晰,大脑也开始运转。
全身舒畅,或许只有体会到一次死亡的痛苦,才能明白活着是多么舒服。
季乐发现自己已经跪在地,双手拄着地面,地面散落着破碎的虚拟眼镜。
刚刚碎掉的东西就是他的虚拟眼镜。
他凝视着眼镜的碎片,有些后怕。
这个地方应该是不允许乌托邦系统介入,如果是那些安装了脑内终端的人进来,生还几率很小。
眼镜可以碎掉,也可以不戴。但已经安装在大脑中的脑内芯片一旦碎裂,就不是受伤这么简单了。脑内芯片连接着人体的神经,牵一发动全身,一旦被外力强行破坏,脱离了乌托邦系统的监管还是小事,主要脑内神经也可能会遭到破坏。
季乐慢慢站起来,动作十分缓慢而小心。
他捡起了破碎的虚拟眼镜,这东西还挺贵的,不知道带回去还能不能修?或者治安部能重新给他配一副。
偷瞄了一眼周围,那些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学生们也察觉到他的注视,向他看过来。
心脏猛然剧烈跳动,那种窒息感又回来了。
又触发了必死规则吗?规则触发条件难道不是因为乌托邦系统?
窒息中,季乐拼命回忆刚才的情形。
那学生只是看了他一眼,就触发了必死规则?不,不是因为学生看了他,而是因为他们对视了。
那么触发条件就是不能跟这些学生对视?
但现在他也并没有跟学生对视,窒息感却没有消退,难道要像一次坏点什么东西才能恢复?
一次虚拟眼镜帮他挡了灾,但这次没什么东西能抵挡了。
“屏住呼吸,屏住呼吸!”就在季乐意识模糊时,听到了一个声音在旁边提醒他。
已经很透不过气来了,但季乐还是憋住了。
“憋着,在我说可以了之前,不能呼吸。”
接着季乐感到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胳膊,粗暴地把他往一个方向拉。
被那人带着跑了一段距离。季乐也不知道跑了多远,他的全部精力都集中在憋气,视力和意识都很模糊。
终于,他说话了:“好了,可以了。”
季乐大口呼吸着空气,平复着状态,同时也渐渐地观察周围的环境。
他的前面,站着一位穿着衬衫的青年,染着橙色的头发,一脸阴郁。
而他们也站在了实验楼后面的某个死角中,这里没有其他人。
“下次遇到他们,要装死。”青年提醒道。“这里不允许活人出现。”
“装死?所以面对那些人时,需要屏住呼吸?”季乐有点明白了。
“当他们看你时,你要屏住呼吸,这就是这里的生存规则。”
“谢了,你是……”
季乐这才仔细打量这个人。
橙发青年全身都脏兮兮的,袖子下面的手臂也十分纤细,几乎皮包骨头。他的眼窝深陷,脸色蜡黄,眼神中带着疲惫。
“我就是个倒霉蛋!”他自嘲道。“你可以叫我K。”
好嘛,这是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好心人。
在箱景中无法连通乌托邦网络,而且虚拟眼镜已经碎了,所以季乐也没办法连通治安部的信息网来查明此人的身份。
暂时没有危险后,K将季乐带到了数理楼中的厕所。
“不是,要去女厕所吗?”
K摆了摆手让季乐进去:“女厕相对更安全,而且位置更好。”
厕所中有一面镜子,镜子中没有他们的身影。
季乐注意到K往镜子里看了一眼,发现没什么人后松了一口气。
跟随K来到了最后一个被锁的隔间。
“女厕最里面这个隔间一般是杂物间,平时会被阿姨们放满清洗工具,而且有钥匙孔可以锁。”K拿出一柄钥匙,打开门。
“你也太厉害了。”季乐有些惊讶。
这个小隔间里的清洗工具已经被挪走,靠边的位置放着几张纸壳子当做床铺,隔间壁挂着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角落里还放着一张非常小的折叠桌,面有一些水瓶和吃剩下的饼干。
“有点挤,但在这无疑是相对安全的。”
季乐和K一起挤进了隔间。
K给季乐倒了一杯水,然后抽出一包饼干。
“吃东西吗?”
季乐接过水,里面飘着一根纤维。
“不吃。”
K开始狼吞虎咽地把剩下的饼干塞进嘴里,饼干渣掉在了衣襟,他也用手粘起来放回口中。
“你一直一个人生活在这?”
“不是我一个人,这里也有其他幸存者,不过我们住的很分散。活人聚在一起会引起他们的注意,比较危险。”
季乐扫视了一下他的个人用品,其中角落里放着一个破背包,面堆放着一些分析报告。
“你在这已经呆了半年吗?”
“你怎么知道,我还什么都没说。”K有些惊讶。“半年前,我和同学去郊外考察,回学校后就来到了这里。”
“你们就是半年前失踪的那批人!”
“失踪?我不清楚,反正这个校园里,除了我们,剩下的人全部都是你看到的那副死样子。一回到学校,班里大半的人都死掉了,只有我们几个比较幸运,存活了下来。”
说着,K从口袋中翻了翻,给季乐展示他已经坏掉的脑内芯片。
“经过摸索,我们知道了在这里只要装成死人,不与那些死人对视就能活,但脑内终端依然会让那些家伙更加容易的注意到我们,所以我们就私自把这些芯片拆了下来。”
“有几个人在拆除芯片的时候,也死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