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书的学长热情地推销着自己的书:“来看看吧,你肯定不会后悔的,我这什么专业书都有。”
恍然间,阿比斯发现卖书的学长只是一个正常人,他的脑袋也好好的呆在脖子上,地摊上的书也干干净净,没有血迹。
阿比斯揉了揉眼睛:“是我眼花了吗?你们刚才看到了吗?”
“看到了,但是他现在变成了正常的人。”
“刚才不正常,现在是正常的。”
“阿比斯你没问题,我们都看到了刚才的异常,不至于我们都眼花了。”
观众们发送的评论,让阿比斯的心安定了一些。
看来,这个是游戏内设置的一个小惊吓点。
其实,阿比斯从进入校门后,就感到气氛不太对劲。正常的外表下,这学校一定隐藏着更恐怖的东西,阿比斯总担心这里会出现一些真正的恐怖——观众看不见的,只有他能感受到的恐怖。或者说,他在这种氛围下,担心自己的精神先出问题,看到幻觉。
好在,到目前为止,他能看到的,观众也看到了。
“你为什么卖这些书?它们应该已经被淘汰了。”
“因为实实在在拿在手里的书籍,会让人的心安静下来,专注学习。”学长回答。“电子书虽然方便,但对我来说,总少了一点味道。”
“所以我很喜欢收集一些纸质书,包括这些教科书。放心,这些教科书和你使用的电子书版本一致,都是我从一些还没有完全网络化的地区,从他们的手里买来的。”
“完全没网络化是?”
“你不会觉得全世界的人都像咱们一样,安装着脑内终端吧?毕竟这新技术也才出现了五十来年,很多天生无法安装终端,或者还生活在旧时代的老人们,他们依然保留着看纸质书的习惯。虽然菲利普公司宣传得很好,乌托邦系统已经完全普及,他们也差不多做到了,但这也代表着那些无法适应新时代的人们,彻底被遗忘。”
阿比斯有些惊讶,游戏里的学长如此真实,还在跟他讨论一些现实相关的话题。
“我看看,有什么书?”阿比斯蹲下来。
在一堆教科书中,一本名字为《缸中之脑》的书吸引了他的眼球。
“这本书很有意思哦,大概讲的是一个人的躯干受了致死的重伤,他的脑被科学家从身体上切了下来,放进一个盛有维持脑存活营养液的缸中。脑的神经末梢连接在计算机上,这台计算机按照程序向脑传送信息,以使他保持一切完全正常的幻觉。对于他来说,似乎人、物体、天空还都存在,自身的运动、身体感觉都可以输入。
这个脑还可以被输入或截取记忆,控制情绪。你甚至可能会‘感觉’到他自己正在这里阅读一本有趣而荒唐的书。”
学长很热情的推荐着。
观众们的评论开始增多,阿比斯想不注意到都不行,他索性完全打开评论界面,查看一番。
“也跟脑中安装了芯片一样,脑内终端也可以给我们传输信息和虚拟画面啊。”
“这本书描述的技术并不稀奇啊,我们脑内终端最初发展时,就是用这种办法去实验的。”
“这是很久以前的小说吧,畅想未来的那种。”
“如果感觉都是由计算机控制的,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活着的还是死的。”
“甚至之前的人生经历,都有可能是假的。”
“还好脑内终端会把虚拟投影做的失真一点,乌托邦网络也做成界面类型,时刻提醒我们是在虚拟中……”
“你怎么知道,这不是脑内终端故意做成失真,来让你以为你自己能判断现实和虚幻?”
“哈哈哈,我分得清现实,大家都想得太多了。”
阿比斯连忙把评论关掉不看了,再看下去,他心中的不安会继续加强。
“怎么样,如果感兴趣的话,这本书我送你了。”学长说。“这本书描述的事情真的很有趣,关键在于,你如何担保你自己不是缸中之脑呢?”
“或者说,如果身体的感受可以被模拟,你如何担保自己是真的活着呢?”
这句话深深地印在了阿比斯的脑中,他没有继续说话,像是逃命一样慌张地离开了小摊。
“我只是在玩游戏,没必要这么当真。”阿比斯平复心情,来到学生公寓楼前。
13公寓。
这里人来人往,学生们进进出出,半空中投射着各种告示板和画面。穿过走廊,每一扇寝室们都被住在这里的学生投射了很个性的装潢,有的是复古风的大理石门,有的像一扇七彩的玻璃窗,有的只是很普通的防盗门,上面贴着对联……
每一层的装潢都被学生们自由地更换,这让阿比斯回忆起了自己上学的时候。
他当初也不喜欢学校统一的装潢,所以和朋友凑了凑钱,买了一套很贵的装潢,投射在了寝室中。
202室的门是打开的,里面已经有人了。
阿比斯走进这个双人寝室。
“你是我的室友吗?”寝室里那个人看向了他。
阿比斯倒退两步。
室友的脸像树皮一样充满褶皱,双眼上缝着线,杂草一样的头发上沾着干涸的血迹,血迹的中央是一个大破洞,变成青色的脑子裸露在外,吸引着苍蝇。
身后的门也被关上了。
咔嚓。
阿比斯知道门被上了锁。
整间寝室一瞬间变得暗红,充斥着血腥味,肮脏的床铺上凝固着暗红的血块,混合着绿色的霉菌,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阿比斯感到心跳加快,他左右看看,尝试找到武器,但一无所获。
“这种情况下,堵死了后路,难道不是让我打怪吗?”
室友逐步向他逼近,身上的血肉像易碎的豆腐,往地板上掉。
是要吃掉我?
难道要赤手空拳对战?
阿比斯握紧拳头,摆出架势。
来吧,又不是没在游戏中打过怪,这次只不过就是吓人了些而已。
“你怎么了?”
阿比斯回过神来,他发现一切如常。血红的侵蚀,变异的室友都不复存在。
他的室友正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你刚才冷汗直冒,是生病了吗?”
只是吓唬一下玩家吗?阿比斯放松下来。
阿比斯将注意力放在了室友身上。
这是一个体型微胖,额角渗着汗珠,脑后梳着一个小辫子的男生。他正疑惑地看着阿比斯,虽然他极力表现得若无其事,但阿比斯发现对方似乎也很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