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夫人复活牛霸。
冥界,焦土旷野。
天地一色,四下空荡荡一片,仿佛须弥无间、浩渺天外。
入眼处阴沉沉、黑漆漆,哪有半点可以依靠之物?
骤然,鬼哭声由四面八方席卷而来。
一束红芒贯彻天地,将影影绰绰的无数鬼魅送下。
鬼语窃窃,直听得人心浮气躁、头昏眼花。
而在这一批新到的亡魂里,昨夜阵亡的牛霸,两眼直勾勾、无神地看着四周。
他像是忘却了所有记忆,只沉浮在这焦土旷野中,静待下一世轮回......
漫长的等候。
有多漫长呢?大概是阴沉沉的世界由暗转明,犹如尘世间沧海桑田的变化。
忽有一只大手穿破云端,探下来将牛霸捏住。
轻轻提起、拿走......
......
“给老娘醒来!”
“啪!”
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光。
牛霸睁眼,看到蔚蓝的天空上云海如蜃,迎着阳光化作一片金灿灿海洋。
再感受到脸颊处火辣辣的疼痛......
他热泪盈眶。
我牛霸又活过来了!
感谢上苍、感谢父母、感谢一切神灵......
感谢、嗯?
我怎么活过来的?
回溯记忆,牛霸可以确定,昨夜血战自己被诡异大军的十余根矛头洞穿心腹。
分明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更何况,脑海中还依稀存在着死亡后的记忆。
那个焦土旷野世界,那只穿破云层、带着金光而来的大手......
挣扎着坐起身,牛霸左右四顾。
他发现自己身处城主府后宅庭院,闲杂人等都已经被赶走。
城主傅南天面对庭院里的大槐树跪着、似乎在进行某种奇特的祈祷仪式。
而城主夫人则拉着少城主傅红雪站在一旁。
少城主为何这么担心地看着自己?
明白了!
一定是城主拥有某种不可思议的神通,能将自己复活!
我牛霸,没跟错人!
激动万分的牛霸腾地跳起,直奔傅南天跑了过去。
“城主!俺老牛这辈子最英明的决定就是......”
“别英明了,赶紧过来跟我一起跪着。”
傅南天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在警告牛霸不要乱说话。
牛霸:???
还没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觉得膝盖一软。
身体竟不由自主地面对着槐树跪下,几番挣扎都起不来。
......
“大儿,跟娘走。”
城主夫人秀气的眉毛轻轻一挑,拉着傅红雪往武库走去。
半路上还余怒未消地小声嘀咕着:“糟老头子坏得很,居然挑唆我大儿来央求......
两口子在一起这么多年,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畏畏缩缩,哪还有半点当年的英雄风姿......”
她一路嘀咕着,带傅红雪进了武库。
到神龛前拿起鬼头刀,伸手在上面轻轻一点。
红锈剥落、锋锐的刀身显露出来。
这柄鬼头刀与侩子手所用的鬼头刀,形制完全相同。
仅有的区别在于,刀身前刃更加薄而锋利、刀脊处有一条凹陷下去的血线。
猩红的颜色衬着银白刀体,显出一种别样的怪异。
“这把天魔兵也算个宝贝了,你老爹家里寒酸得很......
就这么一样东西,还堪堪可以入目。”
城主夫人一边为傅红雪解释着,一边伸手在他身上的寸鳞软甲上刻画阵法。
血红光芒闪动间,寸鳞软甲变了模样。
化作一身飒然白袍,更衬得傅红雪英姿飒爽。
看着眼前这个应该被自己称为‘娘亲’的强大女性,傅红雪感觉世界都变得魔幻了......
他到这时才明白,自己购买命运钟摆的十万积分,其中九万九千九百分怕是都砸在了娘亲身上。
剩下的九地城跟城主老爹......
加起来也就值一百分......
昨晚展示了一手大剑横空、今天上来就是一招大复活术。
这已经强到反常识了啊......
“大儿,你受了娘的拖累。”
沉吟片刻,城主夫人叹了口气:“我公孙氏家乃上古剑宗传承,今日蜀山,不过徒孙辈。
本族男丁皆是天生绝脉、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踏入修行道。
女子却都如为娘一般,剑道天赋异常强横。
自三千年前修炼至今,为娘已是半步真仙,只等红尘铸就一颗剑心,便能霞举飞升。”
“......”
傅红雪懵懵地看着娘亲,思维还没从巨大的冲击里调整过来。
所以自己无法修行、不是因为天生倒霉蛋,而是被公孙氏血脉拖累?
等等、公孙氏?
傅红雪心里一动,忽然想起穿越之前,地球上的公孙氏在上古神话时代,是姬姓。
再往前倒......
轩辕氏!
嘶......
这来头可太大了!
正想着,就见城主夫人将那柄‘天魔兵’鬼头刀递了过来。
她叮嘱道:“大儿记好,凡天下宝兵,可分三类五等。
一为天神兵,传为上古神人铸造,此话也对也不对。
其实天神兵,是像为娘这样的上古散仙亲手锻造,因工艺高超、制造者法力雄浑,所以品质往往极高。
此外有神力附着,威能极大。
二为天魔兵,传为上古魔头铸造。
其来历不详,据为娘所指,多为杀戮之器饱饮鲜血,一朝突变而成。
其特性各异,难以划分品阶......
三为神魔兵,是大工匠的血祭造物,依据大工匠的实力不同,划分五等。
这五等,也成为三大类宝兵的通用评级。
即:锋芒、通灵、化显、雷劫、真神。”
说着又笑眯眯看着傅红雪:“而今灵气渐消,我等上古修行者渐渐消失。
原本评定宝兵的五大评级,也开始适用于修行者们。
为娘半只脚踏入真神境,待飞升到地仙界,便可为我大儿寻求妙法、解决天生绝脉......”
“......”
傅红雪看着眼前人,这个应该被他称为娘亲的妇人,此刻终于流露出些微的伤感。
漫长的岁月未能在她脸上留下痕迹,但今天仔细一看,不知何时,娘亲的鬓角已开始出现些微斑白。
蓦地,傅红雪心中升腾起某种不祥的预感。
娘亲的异常表现、此刻和盘托出一切隐情的态度。
还有半只脚踏入真神境的可怖修为......
“娘,您还能滞留人间多久?”
有所察觉的傅红雪,轻轻问了一句。
他看到娘亲愣住无语,片刻后,泪水如破碎珠帘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