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十道飞虫身影,自女子像眼中,鱼贯涌出。
嗡鸣声不绝于耳。
与此同时,宋玄岐一拳砸在雕像之上,玄清子的雷法随之落下。
雕塑体表滋生裂纹,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退!”
消灾人纷纷撤离,以兵刃或手肘抵挡七窍要害,却依旧有几名反应不及的校尉,被蛊虫割破皮肤,或从耳鼻处钻入体内,大肆破坏。
仅仅片刻,就有近十名消灾人横死当场。
噬精蛊钻入人体,不过数个呼吸就能将活人啃噬成一具空壳。
张炎冷冷凝视这一幕,已是心头火起。
闻香教就像躲在阴暗角落的虫豸,鬼鬼祟祟,从不敢人前显圣。
巫觋之术!
灵觉延伸而出,瞬间就分裂成数十缕,法力也随之附着,探入噬精蛊体内,发现有微弱魂魄,似乎受到统一源头驱使。
张炎哪里还不清楚,驱使它们的源头,必然是那只如金蝉般的母蛊。
而母蛊的操控者,就是那位藏身暗处的古夫人。
噬精蛊魂魄极弱,张炎仅仅消耗一丝法力,便将噬精蛊的魂魄尽数灭绝,瞬间便多了数十道蛊虫分身。
若是噬精蛊魂魄强横,是断不可能被轻易控制的。
张炎略一清点,便发现这批噬精蛊,竟有三十余只。
依照殷媚儿所言,每一只噬精蛊,只要吞噬百人精血,便能无坚不摧,无往不利,能够比肩武道高手。
如此算来,需要吞噬三千余人的精血,才能培育成功,是十足十的邪魔手段。
张炎倒吸一口凉气,考虑要不要将噬精蛊尽数毁掉。
此时的宋玄岐小心打量着眼前的蛊群,十分忌惮。
体内爆发出强大气血,形成护罩,延展开来,将消灾人挡在身后。
“所有人听令,不要恋战,尽数撤离!”
闻言,校尉们面面相觑,犹豫不决,如此危急关头,怎能弃之而去?
可一见到惨死的同僚,他们顿时下定决心。
对付眼前未知的诡异手段,根本就不是拼人多,留下来也不过是累赘。
玄清子拂尘一扫,化为法力虚托,将数十名消灾人分成几波,依次送出山洞。
接着单手掐诀,一道符箓凭空而起,化为一层清光罩,将宋玄岐笼入其中,随后飞身挡在张炎身前。
“张居士,不如先行离去?”
“道长顾好自己便可,我可不是什么累赘。”
张炎将千机伞横在身前,装成严阵以待的模样,悄然以灵觉法力操控噬精蛊,让它们分散开来,在山洞内仔细搜寻。
此地尸体众多,却只有一处通向暗河的出水口,足有两丈高,绝不可能是死者生前自行爬上来的。
山洞之内必有一处隐秘通道。
噬精蛊四处盘旋,不放过一处阴暗死角,嗡鸣声不断。
“道长,此蛊可凭道宗魂术灭之!”
宋玄岐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对着玄清子道:“道长尽管施法,我来护你周全!”
玄清子点了点头,他离踏入阴神境只差临门一脚,却已能施展不少道宗术法,其中便包括附体之术。
也就是外界常说的魂术。
只不过以他如今的魂魄强度,有很大的限制,一次只能分出一道念力印记。
眼前少说有三十只蛊虫,他只能逐一附体灭之。
然而,当他定准最近一只蛊虫,即将释放念力印记之时,那只蛊虫却像是预先感应到一般,立即掉转方向,极速逃离。
玄清子只能换一个目标,如法炮制。
然而却无一成功,那些蛊虫都仿佛拥有灵智一般,总能及时避开他的念力印记。
如此过了半炷香的时间,玄清子感觉疲惫不已,施展附体之术对魂力消耗极大,他已不堪重负。
一连服下数粒养魂丹,苍白的脸色,才略有好转。
张炎暗自叹息,玄清子真是执着,如今的噬精蛊算是他的私产,方才竭力躲避念力印记,也令他无比头疼。
好在意识强大,魂印无时无刻都处于蜕变之中,足以支撑消耗。
“怎么回事?”
玄清子暗自咂舌,噬精蛊如此灵活,难道是有人幕后操控?
可为何他们又不攻击自己?
宋玄岐也十分疑惑,蛊群似乎不像先前一样,充满了暴戾的攻击性?
与此同时,借着噬精蛊分出的三十多个视角,张炎终于发现山洞的一面石壁上,有一处隐秘缝隙,穿过去之后,居然是一条狭长的地下通道,里面有一个个奇怪的陶罐。
石壁上有缝隙,必然就会有机关。
噬精蛊继续搜寻,总算在三面雕像座下,找到了一朵盛开的睡莲。
张炎上前将睡莲往下一按,本就布满裂痕的雕像瞬间坍塌,地下通道随之而现。
灵觉法力附在蛊虫体内,令它们沿着通道极速撤离。
“那些活祭之人,应该就是从此处押来的。”
张炎指着暗道,继续说道:“里面说不定有什么古怪,我们要更加小心。”
“可那些蛊虫怎么突然就没了?”
“难道是被幕后之人带走了?”
玄清子十分疑惑,他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宋玄岐也感到无比诧异,他不着痕迹地看向张炎,觉得这家伙一脸的风轻云淡,似乎是知道些什么。
明明是个连武种都没凝炼的普通人,为什么见到这种场面总是如此淡然,并且每次都毫发无伤?
“你小子究竟还知道些什么?”宋玄岐忍不住问道。
张炎十分无奈,知道大舅哥又在怀疑,这几乎是消灾人的本能,顿时叹了口气,道:“我收了那么久的尸体,什么血腥场面没见过?这座山洞只有一个出口,却又有如此多的尸体堆积,必然是通过暗道进来的啊……”
“张居士足智多谋,心思缜密,能推演到这些线索,不足为奇。”玄清子连忙附和道。
在他看来,张炎是纯阳之体,天生的神魂无漏,不是天才反倒奇怪了!
哪像消灾人这种粗鄙的武夫,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连玄门道宗的指甲盖都比不上。
宋玄岐想了想,觉得也不无道理,顿时浑身气血爆发,朝暗道阶梯走了下去。
张炎将灵觉延伸到了极致,暗道里面,已经有蛊群探过路,除了那些陶罐,并没有任何异常。
与此同时,磺山村。
十里乡的坟场深处,一座上窄下宽的瓮式枯井内部。
那一口竖立的血玉棺椁,此刻已被厚厚的蚕茧包裹。
在它对面,有一无头泥塑。
“怎么回事?为何我的子蛊都失去了感应?”低沉的声音无比苍老,犹如粗哑寒风。
紧接着,蚕茧浸出了一丝丝鲜血,那尊无头泥塑,亦悄然裂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