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章 四姑娘发飙救人(更完)(1 / 1)华服和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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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我又输了。”头上顶着好几个香囊的木棉沮丧地放下手里仅剩的两根木签条,“不玩了不玩了。我都顶不住了。”

“嗳,怎么不玩了呢。还没结束呢。”手里握着大把木签条的栾芸过明显是大赢家。

木棉一低头,香囊都从头上掉了下来。“不来了。姑娘不是男子可惜了。”

“是啊,不然我们可以开个赌场,就可以赚好多钱,把阿娘和姐姐都接回来跟我们一起住,咱们威震云亭。再来一局嘛,天还早,还要走好一会儿呢。”栾芸过仍然不愿放过木棉。

幸亏自己有先见之明,带了好多游戏,不然这成天坐马车,就算是天天躺着,都受不了啊。

这一个多礼拜以来,除了偶尔在镇上客栈歇脚,这马车似乎就没停过。栾芸过每次闭上眼睛睡觉都总能听到耳边嘀咕噜嘀咕噜的车轱辘声。

而且虽说比起云亭家自己平时坐的,这辆马车已经完全是奢侈了,柔软的坐垫,靠枕;为了保暖,马车内还铺着厚厚的地毯,可栾芸过和木棉这两个打小云亭长大的姑娘还是觉得冷得受不了,只好挤在一起互相取暖,玩玩游戏,分散一下注意力。马车里倒也是笑声不断,直听得策管事儿他们连连摇头。这哪里像个要出阁的姑娘。

木棉给栾芸过压实了裹着的毯子边,“好在前面刚问过策管事儿,说是最多大概再一周就可以到了。”

“嗯,那就好。”

“姑娘,你说,殷其那边的人好不好相处?”

栾芸过拉过木棉,放低了声音,“以后别提那边这边。外面有人听着。”木棉揭开旁边窗帘,马车外骑着马随行的策管事那张总是板着的脸近在咫尺。见策管事转过头来,木棉赶紧放下帘子。

木棉缩到栾芸过边上,也学着压低声音,“姑娘怎么知道的?”

“这么冷的天儿,一个大宅里的管事儿,放着马车不坐,非要在风里骑马随行。这还不清楚?”

“姑娘,您别吓我……”

栾芸过笑笑,给木棉也盖上毯子,“没事儿。应该只是上面交代下来的要留意一下我们。策副管事儿人不坏。”

“这倒是。那天在客栈门口有个小叫花子拦着策管事儿,弄脏了策管事儿的衣裳,策管事儿也没生气,还叫人买了东西给他吃。”

马车颠了两下,慢慢停下。木棉立马从毯子里出来,退到一边,帮栾芸过收拾好。

策副管事儿下了马,把缰绳递给客栈伙计;跑到栾芸过她们的马车前,“问姑娘安。天色已暗,我们就在这边客栈歇脚可好?”

木棉把马车帘子掀起,栾芸过在里面坐得端端正正,“但听策管事安排便好。”

“一隐客栈?姑娘你看,这客栈名字很有意思呢。”栾芸过和木棉刚下了马车,就被客栈名字吸引住了。这间客栈和之前住宿的镇上的客栈都有些不同,就在姜合官道边上。客栈看着简朴雅致,正门上一个瘦长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大字:“一隐”。

戴着纱帽,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栾芸过也觉得有意思;只是她觉得有意思的地方是这两个字本身。小时候跟着姐姐练过一些书法,知道书法的妙处,此刻看着这两个字不觉十分喜欢,这两个字笔力雄健,雄奇奔放,虽是只有两个字,却大有横扫千军之势。没想到这种地方居然也有能写出这样牌匾的高人。

也许是因为天气寒冷,客栈门庭冷落,显得更加冷清。中间大堂里几个桌子都是空着,角落里稀稀拉拉坐着两三个人。柜台那边倒是还热闹些,两个五六岁的小孩儿在那里追逐嬉戏。

很快掌着灯的客栈小二便来领着栾芸过她们上了楼。

房间虽然十分简单,但也很干净,床上被褥栾芸过认得,应该是栾府马车上备着的,看来策副管事儿已经检查过房间,还做了些功课。这一路策副管事儿的做派和行事也都让栾芸过看在眼里,叹在心里。真不知道是栾府规矩大呢,还是策管事儿这个人精细。

小二很快就关了门出去,说是晚点儿把饭菜送来。两人便收拾了一下,栾芸过拿出书来。白日里马车颠簸,她完全没法看,晃眼睛。正好趁着现在这会儿好好看看。陪在旁边的木棉很快就撑着腮帮子打起盹来。

这丫头,毕竟还是小孩子。栾芸过帮木棉盖了毯子,自己接着看书。

看着看着,隐约听到门外有小孩子嘈杂声,一会儿便变成哭声。栾芸过等了一会儿,哭声断断续续。这间房间在走廊最西角,远离楼梯,怕是小孩子跑来玩,又没有大人注意到。

栾芸过犹豫了一下,戴上纱帽,还是推门出去;果然一屁股坐在门口淌着鼻涕哭的是之前楼下柜台玩耍的小孩儿中的一个。显是和另一个个子略高些的小孩儿玩耍时闹了不开心了。栾芸过蹲下身来,掏出手帕帮小女孩擦干了眼泪鼻涕,好好安慰几句,可小女孩还是哭闹。

这怎么好呢?栾芸过看看四下无人,把纱巾挽了起来;”来来,不哭。看姐姐给你扮鬼脸哈。“

栾芸过扮起鬼脸还是很豁得出去的,惊天地泣鬼神,可能是真得被逗乐了,当然也可能是被吓得,小女孩慢慢也就不哭了,睁着双大眼睛看着栾芸过。

“哎呀,小鱼,可算找到你了。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对不住了客官,没给您添麻烦吧”小二急匆匆地跑过来。

栾芸过放下面纱,把小鱼递过去。“没事。”小二连连赔礼道歉,拉着小鱼赶紧离开。这几位财神爷可是包了全场的,得罪不起啊。

栾芸过看着依依不舍朝她招手的小鱼,突然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人在哪里看着她。她不觉朝楼下看去,便对上了策管事儿的严厉目光;大堂里星星落落的几个人也显然被请走了。策管事儿一个人占着大堂正中间的桌子,桌上摆着些酒菜。

栾芸过万分庆幸自己前面扮鬼脸是背对着大堂房向,不然自己估计真得不用再往北走了,云亭栾家的脸就搁在这官道,捡也捡不起来了。她听见屋里木棉也醒了的声音,便进了屋,掩上门。

第二天,为赶在日落之前赶到下一个镇子,栾芸过一行早早就出发上路。天气却显得愈加阴霾,风吹得马车帘子不停啪啪作响。木棉和栾芸过用棉被和毯子压严实了帘子边,晃悠悠的在马车里昏昏沉沉,迷迷糊糊。

突然一声巨响伴随着马的嘶叫声,还在梦中和周公下棋的栾芸过一下子重重地砸在了车厢板上。“好痛,怎么回事儿啊?”栾芸过揉着脑袋。“木棉呢?”

身后举起一只颤颤巍巍的小手,“姑娘,姑娘......稍微挪一挪......您好沉啊.....”

“啊,你怎么在我后面了。”栾芸过把木棉拉起来,还好两人都没什么大碍。正纳闷到底什么情况,便听到外面策管事儿大喝:“大胆!你们可知道这是谁家的马车?”

一声冷笑,“没区别。小爷只需要知道一样东西,银子”声音里透着一股子让人不寒而栗的冷气儿。

遇上劫匪了!栾芸过一惊,抓住木棉的手让她别开口,自己小心地慢慢挪到车厢前端,掀开门帘一个小角,凑上前去。

外面天气暗沉,明明是接近中午了,却总觉得雾蒙蒙灰扑扑,看不真切。其时官道正好穿过一片山林,本来就没什么精神的太阳到这儿时更是强弩之末。

隐约能看到策管事儿背对着马车,骑马站在车队前面。对面隔着三五米有七八个人的样子,均是黑衣蒙面,手拿大刀。

不知道为什么,栾芸过总觉得中间为首的那个劫匪身形看着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她在这边琢磨着,那边已经动作,为首的劫匪一打手势,也没管策管事儿什么反应,劫匪们三下五除二就上去拉了他下马,策管事儿挣扎着被按在地上;至于马夫嬷嬷们,更是毫无反抗之力。

栾芸过和木棉也很快被赶着下了马车和大家一起被围在一边;而另一边劫匪们跑上马车开始翻箱倒柜。

“还以为是个多有油水的富家小姐,没想到除了马车好看点儿居然什么都没有。”一个劫匪嘴里从马车里怒气冲冲出来,扔了翻到一半的包裹,就举着刀往人群走来。“东西都统统拿出来。”

马夫和嬷嬷哪里来什么银两,只得都大叫连连,直呼饶命。栾芸过拉着木棉低着头,屏着呼吸,尽量往人群后面躲。“站住!”刀光一闪,寒气迫人的大刀直接就砍到两人面前,“就说你们两个呢!”

”住手!”为首的劫匪慢悠悠走了过来,蒙着面的脸上只露出一双眼睛锐气十足。看着栾芸过,态度居然似乎和蔼了几分。“我们只劫财,“转向自己手下,“对别的都没兴趣。”

栾芸过迅速摘了自己镯子,发簪之类,放到地上。看木棉没动作,也径直动手摘了她的,一起放好,退回人群里。其他人见姑娘这么做了,也就依样画葫芦地都拿了些东西出来。

前面那个劫匪捡了首饰器件,虽然有些嫌弃,但还是塞进包里,不再为难他们。

油水都在策管事儿那儿,几个人架着把策管事儿搜了个遍。纵是策管事儿平时威风凛凛,可也无可奈何。只变得有些狼狈地站在那里。

车子笨重又容易辨识,劫匪们都没有兴趣,还给他们留了一匹马。看来真得就像他们头目说的,只是劫财,对别的没有兴趣。眼看着劫匪们陆陆续续都在收工,满载而归心满意足离开的背影,栾芸过不禁松了一口气,从小她就听过太多劫匪杀人的故事了,但也知道盗亦有道。现在这样也算是万幸了吧。

就在这个时刻,突然一声大叫,“你是牵马的那个伙计!”人群里一个年轻的马夫冲了出来,“你们是一隐客栈的人!”

空气凝固了......

一个劫匪骂骂咧咧地回过身来,“你是说我,是吧?”还没等马夫回答,一刀挥下;瞪大双眼的马夫便直挺挺倒了下去。

鲜血汩汩地从马夫的脖子的伤口涌出,劫匪捡起挥刀时落下的一个首饰,在马夫身上擦了擦上面的血迹,向同伴招招手,“都杀了吧。”

劫匪们看向站在后面的老大,没有人敢吱声。栾芸过也看着他,是的,马夫说的没错,他们是一隐客栈的人;那个老大的眼睛她也终于想起来在那里见过,那是抱着小鱼的小二。只是彼时这双眼睛里都是阿谀奉承,而现在却充满威严,杀伐果断。她为什么那个时候会觉得他是好人?

老大也感觉到了栾芸过的目光,他看了看她,挥了挥手。“留下那个小姐。”

杀了马夫的劫匪一把拽过栾芸过,把她丢到一边。木棉的尖叫,嬷嬷的尖叫,策管事儿和男人们开始反抗,更多的鲜血四溅开来。不!不应该是这样的!

栾芸过根本就没有办法思考,她用尽全力向正走向木棉的劫匪冲了过去,劫匪猝不及防,被撞倒在地。她踉跄着捡起劫匪掉在地上的刀,死死地护在木棉面前,高声大喝:“站住!再过来,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劫匪一愣,冷笑了。“还真得把自己当根葱了?我们不敢杀你?”

老大手一举,劫匪都停了下来。他缓步走上前来,上下打量着此刻已经像疯婆子一样的栾芸过。因为用力过猛满脸通红,头发也已经披散凌乱,手里硬举着自己拿不动的刀而不住颤抖。

“你有什么把握我们不会杀你?”

“我没有。但我是栾家的人,这个车队都是殷其栾家的,我从云亭出发要去殷其成亲,我未来夫家是殷其的庆家!我想你们应该都听说过这两个姓。如果我死在这里,这个车队在这里没了。栾家和庆家都不会放过你们。别说不知道到底是谁干的,哪怕是把整个姜合官道两边的匪窝都清空了,也是做得出来的。”

光是一个四大家族的殷其栾家,就已经够麻烦的了。如果真如她所说,她是庆家未来的媳妇儿,那真得就不用玩了。当今的天下谁都知道,庆家明面上是左相,实际上和芮家一起都已经是监国。

“不可能!整个车队里没有一个栾家的标记。我们前前后后都搜了。”看老大有些犹豫,一个劫匪忍不住站出来。

”他!他身上肯定有!”栾芸过一指策管事,“策管事儿,还不拿出来?!”

策管事深深地看了一眼栾芸过,无奈地从贴身的衣襟内取出了一个令牌。令牌全黑,上面雕满精工细纹,正中一个清晰大字:“栾”。

老大蒙着黑巾的脸上虽然看不见表情,但栾芸过仍然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挣扎。已经得罪了不能得罪的人,是索性灭口?还是及时收手?收手又是否真得能够保全?抑或是放虎归山?

栾芸过看看躺在地上马夫的尸体,咬了咬牙,突然举起一只手立誓:“我栾芸过在这里保证,栾家一定不再追查此事。马夫乃疯癫之症发作暴毙而亡,与他人毫无关系。”她回头望着众人,一字一句道:“所有在场栾家人都清楚了吗?!”

众人均是一怔,却不由自主点头称是。劫匪们面面相觑,都望着自己老大。

栾芸过心跳很快,她不知道自己这把赌对赌错,但她没有其他选择。刀已经架上脖子,横一刀竖一刀,但求自己尽力。

老大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拽她到跟前,死死盯着她。栾芸过感觉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捏碎,眼泪一下子涌上来;她逼着自己冷冷回望,直直看进对方眼睛。那么安静,她听得到林子里的风声,听得到自己的心跳声,也能感觉得到对方的呼吸。

就这样,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老大突然凑近她耳边,用冷到骨髓的声音低声说道:“很好,栾芸过,我叫一隐。记住这个名字,如果栾家报复,不管你在哪里,我都一定会找你陪葬!”

“我们走!”

被突然放开的栾芸过一下子倒了下去,她的心力已经再也支撑不住,晕过去前她眼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居然是策管事焦急的脸。她突然冒出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原来,这个人也是会有其他表情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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