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惠这边刚腹诽完,就接到了邻居的电话。
“小惠,你快回来吧,你家老邓出事了!”
赵小惠大脑“哐当”一声,“我家老邓怎么了?”
“一头血被救护车拉走了,还来了不少警察,听说杀人了你快回来吧。”
“杀人?”赵小惠脸色瞬间惨白:“你你别吓我。”
“杀没杀人我不知道,但肯定是犯罪了,你家楼道门口都被警察围起来了,这次事情闹大了。”
与此同时一辆救护车呼啸着驶进医院大门,被推进了急救室。
赵小惠远远看着,下意识心脏突突。
不安席卷而来。
还没走出医院大门,就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明提和明尘背着书包兴高采烈的下车。
远远的看到花园里立着一道飘逸纤秀的身影,两人兴奋的跑过去。
“二姐,我们回来啦。”
九月初,花园中百丛菊花盛放,粉蓝蕊红,傲然高洁,花之隐逸者也,松菊犹存。
白衣少女立在花丛中,更显高洁出尘,飘逸若仙。
明镜回头,天边日暮黄昏,洒落满园金光,她的身上似有金光盛放,恍然令人不敢直视。
秋风渐凉,拂过枝叶,花影摇曳,暗香浮动。
轻肌弱骨散幽葩、更将金蕊泛流霞。
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
明提明尘屏气凝息,生怕惊扰到那人。
“上学第一天,感觉怎么样?”明镜笑问道。
她一笑,身后百花黯然失色。
明尘呆了呆,立刻说道:“上学太好玩啦,二姐我跟你说,我交了很多好朋友,同学们都很友好,今天发了新书,大家一个个上台做自我介绍,我和明提是班上最受欢迎的,二姐我太高兴了,我恨不得立刻到明天早上,这样就能和我的好朋友们一起玩了。”
相比明尘的兴奋,明提则显得沉稳许多。
她看了眼明镜手里的念珠,“二姐,你的念珠换了吗?”
念珠为诵经修行的主要法器之一,二姐那串念珠自她有记忆起二姐就从不离身,这次二姐回来后,她发现二姐的念珠不见了,而现在换了一串新的。
明镜捻了捻指尖的念珠,淡淡道:“赠予了有缘人。”
明提下意识蹙了蹙眉。
修行人日夜虔诚诵念,念珠日夜不离身,被注入念力,日积月累早已成为厉害法器,师父的念珠已随师父一起荼毗。
五个师姐妹中,大姐连心经都背不囫囵,明尘心浮气躁,她被师父断言杂念太多,心不清净,无法精进,而小五年纪太小,现已回归俗世,唯独二姐完美继承了师父的衣钵,修为深不可测,她那串日夜不离身的念珠、实为厉害法器。
而二姐竟然送人了,这个人对二姐来说应该很重要。
那串普通的红木念珠越发显得那双手冰肌玉骨、柔弱修长,妙不可言。
明提对二姐从来是惧怕过多,二姐的事情不说,她也不敢问,点点头说道:“那二姐我回房间预习功课了,明尘,不要打搅二姐了,我们走吧。”
明尘随着明提一起离开了花园,花园瞬间安静下来。
夕阳无声西斜,最后一缕阳光落于地平线下,逐渐变淡,洒落身上有种美人迟暮的凄美愁怨。
凉风拂面,裙摆轻扬,银莲洒上了金光。
“一花一世界、一佛一如来。”明镜目光落在满园黄花之上,幽然喃喃。
大千世界如恒河之沙,如来即如去。
不知不觉间,夕阳西下,辰星挂满夜幕,一弯银月挂树梢。
门外传来汽车声,大门打开,夜风里传来文叔恭敬的声音:“夫人,您回来了,湘湘小姐?”
后一句语气里夹杂着浓浓的惊讶。
“文叔,别来无恙。”少女温柔又沙哑的声音静静的飘荡在夜色里。
文叔尴尬的笑笑,瞥了眼林清,眉头不动声色的蹙起。
祝湘湘离开的那日仿佛还言犹在耳,这才过了多久
文叔心底叹息一声,便看到林清搀扶着祝湘湘走进了客厅。
文叔听到周妈惊讶到变声的嗓音,以及祝奶奶冷冷的“荒唐”二字,心底道刚安静几天,祝家又要鸡飞狗跳了。
一阵刺耳的杂音传来,眨眼间,祝少丹骑着摩托出现,刚停好车,就迫不及待的问道:“我姐回来了?”
文叔点点头,就见少年如一阵风般卷了进去。
姐弟久别重逢,高兴的抱在一起。
祝湘湘问道:“明镜呢?”
此言一出,整个客厅静了一瞬。
林清和祝少丹同时沉默下来。
祝奶奶看了眼周妈,周妈说道:“小姐在花园。”
心底腹诽道,原来夫人这几天的失常是为了祝湘湘,一声不吭就把祝湘湘接回来了,这将小姐置于何地?
明尘和明提站在三楼楼道口,看着客厅的一幕面面相觑。
“这个女人阴魂不散,赖上祝家了。”明尘愤愤不平的说道。
明提眯起眼睛,她看问题则深一些:“如果祝夫人不心软,祝湘湘绝对回不来,二姐修佛无欲寡情,祝夫人作为母亲只想享受天伦之乐,她在二姐身上感受不到,自然想起了被她赶出去的养女,短短几个月的相处,自然比不上十六年的母女情深。”明提冷笑道。
“那怎么办?就让祝湘湘这样大摇大摆的回来吗?这对二姐也太不公平了。”
“别急,你望了二姐告诫我们的,戒急用忍。”
“反正我是咽不下这口气,祝湘湘这次回来,肯定没安好心。”
明提勾了勾唇:“等着瞧吧。”
二姐虽清心寡欲,慈悲为怀,并不代表有人欺负到她头上也能无动于衷,祝湘湘一直小打小闹,没有触到过二姐的底线,反之、她会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师父曾经说过,二姐生在佛门,是幸也是不幸。
梵音净化心灵,洗涤杀气,赎其罪孽,重塑骨血,这条路何其漫长
文叔远远的望到花园中一道洁白的背影,不知立了多久,仿若一尊石像。
“小姐,夫人回来了,还带回了、湘湘小姐。”
明镜伸手拂了拂裙摆,回转身来,淡淡笑道:“文叔辛苦了。”
文叔不敢直视,连忙垂下眸光:“不幸苦,小姐您才是最辛苦的。”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明镜笑了笑,抬步离开花园。
时隔一个多月,祝湘湘再次看到祝明镜。
她永远圣洁高远,飘渺如仙,好似任何人都不值得入她的眼睛。
世人传颂她胸襟如海,慈悲心肠,我呸,只有祝湘湘知道,这副完美的面具下,是怎样一副丑陋虚伪的面容。
经过上一次的教训,她不会再轻易跳脚,在祝明镜身上,她学到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不要让任何人看穿你的情绪。
祝明镜端着架子,为了经营名声,是不会轻易对她动手的,她正好抓住这个机会留在祝家,日久天长,她总会抓住明镜的把柄,撕下她的面具,让世人知道她的真面目。
瞥了眼身边的林清,祝湘湘眼神适时露出一丝畏惧,林清拍了拍她的手背,上前一步挡在她面前,对明镜说道:“明镜,湘湘在新家过的不好,她那个继父简直不可理喻,今天若不是我及时赶到,湘湘就要被她那个继父掐死了,那样的家庭湘湘怎么能待下去,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把她接回来了,你放心,你才是真正的祝家大小姐,湘湘只需要一个栖身之所,不会跟你争什么。”
祝奶奶冷哼道:“你把明镜想成什么人了?这是你一个亲妈能说出来的话吗?再说我祝家是想走就走,想来就来的吗?我以为你遭逢变故学聪明了一点,没想到还是那么蠢,有很多解决办法,你偏偏选了最膈应人的,不是故意的就是自私,我老了管不动了,爱怎么着怎么着吧,明镜,送奶奶回房。”
明镜并未看两人一眼,走过去推着祝奶奶的轮椅回了卧室。
林清脸色有些尴尬,哪成想两人都不给她面子,明明她才是一家之主。
祝少丹冷哼一声:“什么时候咱们家还要看一个黄毛丫头的脸色了,妈,你就是太给她脸了,公司是你和爸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现在她倒是坐享其成,收获红利了,表面上无欲无求,实际上心机深沉,我看她这次回来就是有预谋的,最终目的就是侵吞祝氏集团,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巧,她刚回来公司就出事了,还有爸爸,就算做了错事,可是他已经付出代价了,那可是她亲爸,她倒是大义灭亲搏了美名了,可怜我老爸。”
祝湘湘站在林清身后,与祝少丹目光相交。
两人同时勾起嘴角。
祝文韬是林清心底的一个禁忌,现在被祝少丹提起,心底一个地方揪扯着疼。
她身子晃了晃,祝湘湘眼疾手快的扶住她,“妈,妈您没事吧。”
林清摆摆手,“我没事。“
林清看向祝少丹:“明镜是你的亲姐姐,以后对她好点,她对这个家的贡献不少,你们姐弟三人以后守望相助,好好相处,我别无所求。”
祝少丹撇了撇嘴,不知道哪里来的野种,怎配做我姐姐。
林清想到什么,看向祝少丹:“学校我已经给你安排好了,从明天开始,给我老老实实去学校上学,再敢出去瞎混,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话落冷哼一声,拉着祝湘湘上楼了。
祝湘湘问道:“妈,您给少丹安排的哪所学校?”
“圣德高中,我为此捐了一个图书馆,这小子简直要气死我,天天不着家,在外边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以后你在学校要替我多多看着他。”
祝湘湘勾了勾唇:“妈,您放心吧,在学校我会照看好少丹的。”
“如此我就放心了。”
“上学?”祝少丹像只炸了毛的公鸡跳了起来,他这辈子跟学校有仇。
转念想到霄爷的嘱咐,祝少丹只能暂时隐忍下来。
任重而道远。
“林哥快来,今晚有好戏看了,王权那孙子惹了老钱,要被收拾了。”
“马上到。”祝少丹兴冲冲的骑上心爱的小摩托,走了两步就哑火了。
低头一看,轮胎瘪了。
“,在自己家里被拔了气嘴,谁那么缺德。”祝少丹掐腰大骂道。
文叔缩在角落里欲哭无泪,小少爷对不起,夫人之命不敢不从啊。
祝湘湘看着房间里熟悉的一切,跟她离开时一模一样,真丝的床单被罩,满柜琳琅衣裙,名牌鞋子包包,以及梳妆台上一字排开的名贵护肤品。
祝湘湘惬意的在床上打了个滚,以前身在福中不知福,邓家走一遭,她才知道普通人和豪门的差距,她发誓,她再也不要回到邓家那个小破房子里,再也不要!
祝明镜,鹿死谁手,还犹未可知。
她刚才注意到林清神色不对劲,她现在深知抓住林清的心有多重要,心底大概也清楚林清是怎么想的,更是要好好在林清面前表现,刚出房间门就看到迎面走来的明镜。
祝湘湘勾了勾唇:“明镜,真是好久不见了,还没恭喜你成了大明星呢。”
明镜淡淡一笑,眼神深邃若渊,祝湘湘不敢直视,下意识避了开去。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今日之因,明日之果,但愿那一日,你不会后悔今日的选择。”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讨厌你这副高高在上冠冕堂皇的样子,好象你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对的,你才是这个世上真理的存在,可你算什么东西?一个鸠占鹊巢的骗子,有什么资格对我说教?”
明镜眯了眯眼,轻轻笑了。
祝湘湘看着她,心脏一跳。
她为什么那么平静?为什么还能笑得出来?
她掌握了她最大的秘密,不是应该惊慌失措、忐忑不安吗?
“你总算有点长进了,希望接下来不要令我太失望。”明镜微微一笑,越过她回了房间。
祝湘湘一头雾水的站在原地,她到底什么意思?
想象中的一切都没有,祝湘湘心底反而越发不安,祝明镜总是不按套路出牌,难道这又是她的阴谋?一时祝湘湘所有的自信都开始动摇了。
深夜十点,路边一家烧烤店依旧人满为患。
角落里,一个头发半白满面沧桑的男人一杯接一杯的灌着啤酒,酒入愁肠,却是更添惆怅。
“老板娘,啤酒,我要啤酒。”男人醉醺醺的扯着嗓子吼道。
一言引来许多人的注目。
男人骂骂咧咧道:“看什么看?再看老子把你的眼珠子挖了,想当年老子跟在文爷身边,何等威风。”
男人醉了,嘴里说着颠三倒四的胡话,一桌满身纹青的混混对视一眼,阴恻恻的笑了,扔了烟头,走到男人面前,一脚踹翻了他的椅子,男人狼狈的摔在地上。
“老头儿,你刚才说要挖了我的眼珠子?口气挺大啊。”纹身男坏笑道。
老板娘一看要闹事,赶紧出来打圆场。
“放心,老板娘,我们是守法公民。”纹身男说着揪住男人的衣领把他拖出了烧烤店。
“放开老子,你们这帮狗杂碎知道知道老子是谁吗?说出来吓吓死你们。”男人醉醺醺的说道。
这群纹身男笑了起来:“说出来让我们哥儿几个开开眼界。”
“冉博文知道吗?”男人抱着路边的树呕了起来。
几人面面相觑:“这个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呢?”
有人一拍脑袋:“这不是青龙会的创始人冉博文吗?霄爷他伯公啊。”
提到霄爷,几人腿瞬间就软了。
“瞅你们这怂样儿,这老头看起来怂不啦叽的,给文爷当狗他也不配啊,再说冉博文都死了十几年了,他的狗也早就死完了,怕什么,现在是霄爷的天下。”
“谁知道他说的真的还是假的啊,管他呢,撞到老子头上,算他倒霉。”
拳头犹如雨点般砸下,男人哀嚎道:“世道不公,世道不公啊,文爷您若在天有灵,就请给属下指条明路吧。”
忽然破空传来一声冷喝:“给我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