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当晚连今返回酒店参加工作聚餐的时候,神白已经让司机单独载着他往格玛尔拉山的北山麓去了,当连今一行人乘坐越野车赶到北山麓停歇点时,神白已经选定了吸纳万物灵气的地点——巴尔大瀑布下的寒水深潭。
巴尔大瀑布算是一处野生瀑布,瀑布宽度在60米左右,高度接近40米,一匹匹白练浸顶而下,水珠乱散,捣珠崩玉,寒气腾空,但凡靠近,都会被轰鸣震耳的万马奔腾之音撞击的肝胆俱裂。
但神白像是没事人一样,径直踩在深不见底的深蓝色寒潭水面上,朝着大瀑布的冲击水柱方向走去。
他在水面上如履平地,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万练飞空的水叶根本没有沾到他的身上,所有的水汽水珠在遇到神白时,都像长了眼睛一般自动避让开。
选好了位置,神白开始盘腿打坐,周身气流有了微妙的旋转,尽管格玛尔拉山山中的动物没有玄幻小说里的开智行为,但还是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如果这时候有人在观察这座丛林里的动物的话,会发现小到地鼠大到森蚺都有不同程度的躁动,它们都在急于返回巢穴,仿佛四周有着什么极为可怕的天敌。
下午两点,越野车车队抵达北山麓的旷野休息区,一行人做了简单的修整后,又投入到紧张的拍摄当中。
连今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佩戴好随身摄像机,背上登山包,跟着高爷等人迈步进入大丛林的入口。
半个小时的平坦路段走完,嘉宾们到达了一处将路段截断的河道附近,高爷也发布了第一条任务指示。
“你们的第一个任务,穿过这片溪流,看到河道对面的岩石山壁了吗?”高爷指了指岩石壁上早安排好的软梯道,“今晚我们会在那块岩石山壁的山顶上安营扎寨,而登上山顶的唯一的方式,就是攀爬软梯。”
“第一组到达山顶的人,将会获得睡袋和三菜一汤的晚餐奖励。”
河道并不深,水流也并不湍急,但迟迟没有人入水。连今站在水边看了一下,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节目组想要开局虐嘉宾,于是选择了这么一条河道。
估计最近刚有台风过境,一堆乱七八糟的树木坍塌在水里,树上有成窝的白蚁红蚁,水面上漂浮着一摊又一摊昆虫的尸体,黑色、红色、白色混成一团。
除此之外,估计节目组还额外的在水里添加了不少动物的尸体和腐烂的鱼类,稍微晃动一下水流,便能看见暗绿色的尸液和泡发肿胀的肠子露出来。
空气里有阵阵腥臭味,别说女嘉宾,就连老道成熟的郎望岳都面色发白。
“这种地方,比下水道还恶心,是要我们游过去吗?”
林婵捂着嘴巴把脸撇向一边,显然被恶心的不轻,站在她身边的元音和杜阿琼,一个拍着她的后背,一个在揪一把树叶,试图用树叶的清香掩盖住令人窒息的臭味。
长乐面色如常,并回答了林婵的问题:“只有从这片水流游过去,才能爬上软梯,到底你们的目的地。现在时间已经不早了,到达山顶后,你们还得自己搭今晚休息的窝棚。”
话一说出来,底下一片唏嘘哀怨之声。
连今沿着河道线上走了一小圈,她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于是,她又折返了回来。
“长乐,问你一下,”连今一溜小跑,随身摄像机镜头一颤一颤,“这条河道应该是流动的吧?是不是下游有东西阻住了河流流通,所以才会淤塞啊?”
长乐对连今还是很有好感的,朴实不做作,会动脑子,很少给人添麻烦,于是,他难得语气温和的说:“是的,下游水道被阻塞了,如果你们有人愿意清理淤塞物,那这片水域也会变得干净起来。”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不过,下游的情况比这儿还要糟糕,你们连这里都受不了,估计更不用谈清理淤塞物了。”
连今手指摸着下巴,决定把这个任务揽下来。
“这样吧,长乐,我去看看吧,我想大家都不想趟这样的浑水,如果能尽早清理障碍物,大家也能早点爬到山顶。”
说着,连今扣好袖子、迈开步子往下游走去。
她刚走没十步,郎望岳已经跟了上去,郎望岳毕竟演过不少军旅题材的电影电视剧,三观正,也非常能吃苦的,他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小姑娘去做这种事。
“俞前,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连今回头嫣然一笑:“那有劳前辈了!”
齐天圣一直挺纠结,她和连今是一个团队的,而且他不久前刚在镜头前说过要照顾她的话,如今搭档跑去通河道去了,他留在这儿并不是很合适。
可他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了,哪里能碰腐烂的尸体,他要是碰了,恐怕一辈子都有心理阴影。
陆泓在这时候站了出来,他看着齐天圣说:“俞前已经走了,我也要去看看,一起吗?”
齐天圣显然没有别的选择了,只好苦着脸跟陆泓一起上路了。
剩下的林婵、元音、杜阿琼都没有要离开这儿的意思,三人拉过摄影师,开始对着镜头做内心独白陈述,流着眼泪阐释自己这一路走来多么不容易,并且告诉观众自己真的忍受不了这种环境,顺带着卖一波惨。
野光也没有跟着连今他们走,作为一名综艺咖,他需要给节目添一点笑料,于是开始漫山遍野的挖笋,在惊飞群鸟时大呼小叫,时不时沿着山坡往上爬,再做出滑倒的动作,形态都十分滑稽。
连今到达下游淤塞地段时,终于明白长乐所说的‘还要糟糕’是什么意思了。
数十根腐烂的树枝木头纠缠在一块儿,水底水面上都是已经泡烂的尸体,白色泛黄的泡沫里裹藏着大量腥气冲天的肉粒,蚊虫成片的飞,各种蛆虫在水波里翻滚蠕动。
看到这种场景,齐天圣一下子没能控制住,哇哇的吐了,恰好镜头移向了他,他呕吐的场景被拍了个正着。
陆泓脸色也不太好,但他还是坚持走到连今身边:“说吧,你想怎么做,我和郎老师都会配合你。”
连今倒是没有料到这位富家公子会跟过来,而且还有不错的承受能力。
“那行,我先试着把最外圈的树枝拖上岸,那些粗的树木,需要你和郎老师跟我一起抬起来,可以吧?”
陆泓和郎望岳都毫不迟疑的点点头。
连今身上穿着防水冲锋衣,她又从登山包里掏出一卷绑带,把自己衣袖裤腿都绑好,随后也不管水里有多污秽,硬着头皮迎难而上。
齐天圣苍白着脸色看连今下水,他很想阻止她的这种行为,可面对镜头,又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连今走在水里,尝试着把一根根纠缠在一块儿的树枝分离开来。
她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小时候,彩衣街后面的水香河每次一到梅雨季节,都会死去不少大鱼小鱼。为了保持河道清洁,她和连月坐在小板船上拿兜网打捞死鱼和落叶。
后来,妈妈死后,水香河的水质越来越差,河道里的死鱼烂虾也越来越多,也因为鱼虾成片的死,招引来成群的大老鼠。那时候,连今和连悯每天都在和尸体和老鼠作斗争,一开始还恶心的吃不下饭,渐渐地也就麻木了。
连今手脚麻利的把零碎的树枝拖上岸,她利落的动作让郎望岳和陆泓刮目相看,两人都没想到,俞家的千金大小姐干这样的活竟然面不白气不喘,一句怨言都没有。
“大圣,我把树枝拖上岸,你负责将它们拽到别的地方去,就不用你下水了。”连今笑着分配任务,“郎老师,陆泓,我们一起把那截大木头抬上来。”
连今、陆泓、郎望岳三人一起下了水,在连今的感染和激励下,郎望岳和陆泓心中对恶水的抵触小了很多,三个人一起干活。
而在岸上的齐天圣犯了难,连今拖上来的树枝沾着死鱼死鸟,还有很多蛆虫在蠕动,他磨磨蹭蹭的一点也不想触碰。
于是,郎望岳三人从水里上来时,便看到依然无动于衷的齐天圣。
郎望岳有点生气,因为走硬汉路线,脾气也不太好,说话也很直接,他看着齐天圣,讽刺的说:“要不你先回去吧,这儿我们三个人忙得过来,我们也不需要吉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