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开枝散叶
竟然答应收王一行做记名弟子,酒醒以后,高于安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直到项剑南幸灾乐祸在一旁多次证明,才斩钉截铁的解释自己是因为当时喝糊涂了。
他要逐王一行出师门,理由是不能拉一名良家子弟往火坑里跳。
“头都磕了,师傅您老人家还能反悔?”
说话的时间项剑南刚做好晚饭,觉得老道士做事不能出尔反尔,项剑南争辩时差点没把手里的姜茶倒掉。
高于安刚扶着门框走出来不久,他就把这个好消息郑重提醒了一遍,眼看着师傅犹如遭到晴天霹雳,心里其实在跟着乐。
不介意多一个师弟,平安观虽然小了点,但是怎么也能多装下一名道士。
记名弟子,相对于自己,王一行还是自由的。
主要的矛盾点是在老道士想要反悔的理由,不能拉良家子弟往火坑里跳,这意思是在说自己不是什么好人?
平安镇的老少爷们都知道,他项剑南可是有名的奉公守法,师傅的话自己不能认同,老人家不在乎名声,不代表下面的年轻人会跟着无所谓。
至于平安观是不是火坑一事,今后还有待商议,虽然在自己心里,觉得老道士说的是实话。
情急之下吐露真言,对他们道观有着很清晰的认识。
“为师都没看见,自然不能算数。”
伸着右手只等项剑南把姜茶递过来,见徒儿对自己的想法持反对意见,高于安坐在石凳有气无力:
“为师知道那王一行心中想着什么,他只不过是馋老道身的这点东西。”
“此子与大道无缘,若是不除去名分,反而害了他。”
我也馋啊,没得手不是。
将姜茶递过看老道士大口饮下,见他的面色稍微恢复红润,项剑南跟着在一旁坐下。
今天的晚饭是他准备的,主要成分是中午的剩菜。
李四大约在一个半时辰前从后院走了出来,临走前,还掏心窝子跟自己说了几句:
“没想到我们伏魔司的信鸽那么有嚼劲。”
“老道长的酒量跟我也差不多吗,不用送了,记得代我向你家师傅说一声,今天的酒不错。”
出观后身影很快消失,只留给他一种很直接的感觉,今日一别,伏魔司里的信鸽,恐怕在李四回去以后要遭殃。
“这个理由不妥,那王一行当时兴奋的,把头都给磕破了。”
想起王一行跪在地兴奋拜师的场景,项剑南拿着筷子扭头对高于安说道。
他不知道王一行与大道有没有缘分,只是认为老道士不该那么残忍。
不管当时是否清醒,一口答应收王一行做记名弟子的人可做不了假。
这才刚认下没几个时辰就反悔,多伤一位良家子弟的心,老道士这么做,等于是在承认自己没信誉。
对他来说可能没所谓,但是怎么着也应该往长远想。
收徒仪式都举行过了,想要撇开哪有那么容易。
“你当时怎么不拦着点师傅?”
听项剑南说王一行的头都磕破了,此时哪有心情动筷,高于安抱怨道:
“要收徒为师早就松口了,何至于等到今天。”
“徒儿你应该把为师叫醒的。”
“叫了,你听不到...”
此刻因老道士脸的懊恼心中舒服的不行,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抗拒,项剑南无奈道。
自己之前确实提醒过师傅三思,哪知道老道士根本不给他项剑南面子。
本来是带着王一行去找推脱之法的,谁知道一进入后院,就见师傅他老人家还在石凳坐着发呆。
在王一行又一次主动说出自己的来意后,想都没想的就答应了下来。
之后不顾正式弟子的劝阻,身子歪斜,举行了收徒仪式。
“看你态度真切,我高于安今日就收下你王一行。”
“暂做为记名弟子,还不快给为师磕头敬茶!”
虽然只有他项剑南一人做见证,话说的却不轻。
“老道我对徒儿的要求很高,不过既然同意,就没有再出言反悔一说...”
“为师今天,真的是醉了...”
听完项剑南的小声嘟囔,仰天长叹一声,高于安似乎也没有了法子。
之后身形飘忽返回屋内,晚饭都没有吃。
看的项剑南觉得不至于此,只是收个记名弟子而已,没必要搞的跟犯了大错似的。
真犯大错的时候,老道士反而也没那么惆怅。
......
一夜无话。
第二天再次起了个大早,拎着关公刀一打开观门,项剑南被眼前的场面小小惊到。
观外的台阶下站着一群人,脸色看起来都不是很好看。
基本能叫的出名姓,包括镇的那几家大户家主。
一群人在自己走出道观后即刻了台阶,打完招呼,便要进去找老道士说话。
“大清早的,师傅这会还没有起来。”
能感觉到众人在强压怒火,开门的时候老道士正在后院打拳,项剑南单身提着关公刀出声劝道。
他知道肯定是王一行走露了风声,这小子,不管怎么顿悟都还是镇的大喇叭。
昨天拜师的事情回去后肯定宣传了一番,不然也不会引起那么大动静。
平安镇可不止他一个人想当老道士的徒弟,众人现在的表现,昨晚就已经料到。
“我们就是想问问老道长,收徒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通知一下。”
“我家二牛对道法如痴如醉,今日可算等到机会了。”
“师兄,俺娘让我给你拎了些鸡蛋,不够吃家里还有呢。”
“去去去,大字不识一个,好端端的来这凑什么热闹,师兄,咱家师傅什么时候醒啊?“
“诸位不要吵,先进去再说!”
......
完全是在给项剑南留情面,几番推攘之下进了平安观,拜师心切的众人都没把心中的怨气说出来。
他们对王一行能够成为高于安的记名弟子很不服气,一个赶车的马夫,凭什么。
既然连他都能成功拜入老道长门下,自己自然更不用多说,打坐修行,不就是勤快一点的事吗。
不难。
这下可不好收场了,收了一个王一行,还有千千万万个。
提着关公刀目送众人热闹的身影,想着一时半会不宜进观,项剑南苦笑着。
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他也没有能力替师傅应付这么多人,只能选择性躲避,等观里安静下来再说。
老道士昨天愁的可能也是这个,最好的解决办法,恐怕是将来的人全部收下。
记名弟子而已,一个和一百个没什么区别,给个名分罢了,这又来的一批人是谁,领头的怎么也穿着道袍。
“师兄,早!”
来到项剑南身旁手中拎着一栏水果,身的道袍看着极其别扭,裴达发开口笑道:
“我已经让家里准备饭菜,等会拜完师,你和师傅一起去我家吃饭,我裴达发可不像二师兄,一点礼数都不懂!”
“你是镇长,怎么可以拜入师傅名下!”
没想到裴达发也来凑热闹,想着大周朝有明文规定,项剑南服气了。
裴达发不可能不知道这些,镇长大小也算个官,早些年还有机会。
“从今天开始,就不是了,我已经向县里递辞呈,区区一个镇长之位,哪比的大道!”
说起话来不屑一顾,听到院里的吵闹声,裴达发随即有些着急,仗着他还没有完全卸任压下身后众人,陪着笑第一个跨过门槛,身后的那把桃木剑没背稳,还没等主人进入观内,就哐当一声掉在了地。
若不是项剑南捡的及时,转眼便要粉碎在踩踏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