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镇妖院时已经接近戌时，宁时凤按照此前秦姝给的联络方式给出见面的提醒后，便到了指定的阁楼等待。

本以为这么晚了见不到秦姝，然而不到半个小时，秦姝带着马夫周庐进了阁楼当中。

秦姝微微抽动鼻翼，蹙眉道：“你今天去了御街青楼？是红袖招？”

宁时凤惊诧道：“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红袖招特有的檀香味。”秦姝说道。

有吗？宁时凤左右闻了闻，可是没有闻到任何的香味。

“下次再去青楼，记得用橘子掩饰气味。”秦姝瞥了他一眼。

橘子还能这么用吗……宁时凤感觉自己学到了新知识。

“说吧，这么晚叫我来有什么事？”

宁时凤正要开口，忽然感觉到旁边传来一道目光。

周庐平静地盯着他许久，然后才看向别处。

这是看什么？呃……该不会是之前答应他的事吧？

宁时凤抽了抽嘴角，想起此前自己曾对周庐说过，要请他去教坊司，然而过去了这么久，一直没有动静。

他干咳了两声，然后将自己对妖物杀人以及后续的一系列猜测推导都给说了出来。

秦姝听完，一脸郑重。

“你做的很不错，立了大功。”秦姝坐了下来，两条修长的大腿叠在一起。

她闭目沉思了片刻，沉吟道：“骄虫案以及妖物杀人这两个案子连在一起，确实有可能说明西楚与妖族谋划在春祭日办一件大事，但是春祭日大祭不可能停下来。”

宁时凤说道：“那我们必须要找出火药藏匿的位置。”

秦姝抬头看向他：“你觉得该怎么做？”

你问我，我去问谁啊……宁时凤绞尽脑汁想了片刻，然后说道：

“第一，我们要确定硝石是什么时候开始开采的，这样就可以确定一个时间段；第二，盘查这个时间段里所有可能参与运输火药的人；第三，对镇国鼎附近进行严格排查，看能不能找到火药；第四，排查内城居住的人以及进入内城的人，火药想要爆炸，必然会有人会点燃。”

秦姝半天没有说话，仔细斟酌着这四条。

“除了第一点和第三点，剩余两点难度太大了。”她摇了摇头，“内城每日进出的人数不胜数，况且仅凭一个通行证很难查出，京城不乏帮人办理通行证的人；其次，想要排查内城居住的人，会惊动很多方面。”

这个时候有大数据追踪就好了……宁时凤叹了一口气：“看来从死者身上来找线索了。”

死者是参与过运输火药的，所以想要排查是能够找到线索，只是难度很大。

如果死者会说话就好了……宁时凤这般想着，然后眼睛一亮：“道门似乎是主修元神的，他们有没有办法让死者开口？”

让死者开口？秦姝摇摇头：“道门弟子却是有一召唤残魂的玄法，只是普通百姓的魂魄在死后便会消散，即便是道门弟子也没有办法。”

“死者当中有一位是外殿直指挥使，他应该具有一定的修为。”

宁时凤有些忐忑：“只是他已经死去一些时日了，不知道能不能让召唤残魂。”

“外殿直指挥使修为未达六品，元神不会太强，不过我会让监正院去试试。”秦姝沉声道。

……

……

因为涉及到妖物的事情，所以此次所有死者的尸首都没有下葬，而是用特殊的方法保存了下来。

因此，即便是过去了许多时日，这些尸体仍旧保持着死去时的模样。

按照镇妖使行动手书上记载的，这些尸体都得等到处理完妖物以后才做处理，以避免出现类似借尸还魂的情况。

监正院来负责这件事的是祁修，宁时凤还记得这个小道士，当初镇妖坛失窃案也有这个小道士参与。

而镇妖院方面，来的是另外一位郎官，身穿白袍，看起来像是个读书人，脸上始终带着和煦的笑容，名叫万经义。

京府并没有人来，按吴正平所说，京府如今正忙于排查这些时日进出内城的人以及这些死者生前的其他经历。

所以，在场的也只有包括秦姝在内的三位负责人，以及宁时凤、沈泰然、吴正平、周庐四人。

“他已经死了很久了，即便召唤残魂也可能问不到太多消息。”小道士祁修小声说道。

秦姝沉声道：“这总比没有要好。”

“好吧，那我开始了。”祁修小声回应。

宁时凤好奇地看着他，在想道门弟子是怎么召唤残魂的，会不会跟林正英那样。

然而，祁修并没有那么多花里胡哨的操作，仅仅是闭目片刻，然后手一指，顿时便有一阵阴冷的感觉传来。

这位指挥使的身上慢慢升腾起一道灰暗的身影，目光呆滞，如火烛一般，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没有其他的，只有气机催动……宁时凤在小道士神指的时候感应到了气机流动。

秦姝看着指挥使的残魂，沉声问道：“你是否与西楚和妖族有勾结？”

“没有。”残魂呆滞回答。

秦姝又问道：“你可知道有人在往内城运输火药？”

“不知。”

听见秦姝的提问，宁时凤忍不住拍了拍头，这都问的是些什么啊？

这位外殿直指挥使在这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更多的应该是开后门这样的啊！

不过，秦姝似乎也明白了，继续问道：“你有没有让人放松对内城城门的值守？”

“有。”

秦姝目光一凝：“谁让你放松值守的？”

残魂呆滞了许久，没有任何问答。

秦姝扭眉看向祁修：“这是怎么回事？”

祁修张了张嘴，像是在想怎么解释，又像是因为人太多不敢说话。

镇妖院的郎官万经义帮他解围了，微笑着说道：“要么是记忆有所空缺，残魂无法回答，或者就是他放松值守过很多次，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次。”

对残魂提问的话，问题要精准一些？宁时凤心里暗暗记下了这一点。

秦姝微微点头，看向残魂，问道：“最近一次是谁让你放松了对内城城门的值守？”

残魂答道：“官家。”

一时间，在场所有人，除却祁修以外，脸色皆是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