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蔓的行动力向来很强,一回答完林乾弟弟的问题就往厨房跑。瞧她那气势磅礴、不容置疑的样子,势必要拿到厨房的使用权才能善罢甘休。
“呜哇!得救了!”
其他几人额手相庆、纷纷叫好。
即使舒蔓的厨艺可能比不上霍成烨或张骥,但大家谁也不想连续七天吃面度日。训练已经够折磨人的了,如果连饭都吃得不舒心,那他们生存的意义何在?再说,每天只吃面条,小心大家也变得像面条一样软塌塌的使不上劲。
没过多久,协商成功的舒蔓比着胜利的手势回来了:“今天中午由我来为大家做饭!”
临安队众人欢呼:“太好啦!”
舒蔓坐在霍成烨身边。善解人意的霍成烨立即把自己面前那份还没动过的荞麦面推给她,然后继续等待下一份。
“但是我的时间和能力有限,最多只能帮我们临安队的队员做饭。”舒蔓拿起筷子,在准备开动前又补充了一点,“所以请各位前辈不要再带别人来蹭饭了,不然就不够吃啦。”
临安队众人又不傻,这个时候当然不会再把外人加进来:“明白!”
到了中午,舒蔓的工作告一段落,去食堂的时候在门外巧遇正要吃午饭的安洋。于是她把自己的想法跟安洋说了说,结果得到对方的大力支持。
并且安洋也想加入为本校队员做营养餐的行列:“小舒蔓,我去帮你做饭吧?两个人同时干活总比一个人的速度快些。顺便……把我们上海队的那份一起做出来?这样比较不浪费食材哦!”她双手合于胸前,用星星眼望着舒蔓,“好不好?好不好嘛?拜托拜托啦!”
“当然可以啊。”不懂其中利害的舒蔓还以为安洋在这方面表现得不错,所以才毫无压力地答应了她的请求,“我正愁没人搭把手帮忙呢。只要安洋前辈不嫌弃我做的饭菜味道一般,那我就不客气地献丑了。”
安洋飞扑拥抱:“谢谢小舒蔓!爱你哟!我这就去问问我们的队员想吃什么!”
舒蔓说:“那我先去厨房,菜都是现成的,很方便。”
安洋说:“好的!小舒蔓等我一下哦!”
不必安洋宣扬,路过此地的上海队队员便提前掌握了他们的美女经理即将下厨的重大新闻。众人顿时拉响一级警报,吴起更是当机立断,派人去把李雨泓还有上海队教练一起喊来劝阻安洋。
在教练和李雨泓尚未抵达之前,吴起预备亲自上阵,能拦住一会儿是一会儿。
“安大美人啊,你看,我们的队伍里明明有雨泓对吧?”吴起昧着良心把队友卖了,“你已经为我们的训练而辛苦一天,如今再为我们做饭,我们实在过意不去啊!雨泓他厨艺不赖,既然他能代劳,你难道不该休息一下吗?哪有女生干活、男生却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事情?”
“诶?是这样啊?”安洋茅塞顿开,“听起来好像挺有道理……”
有戏!
吴起心下大喜,连忙给冲过来的李雨泓递了个眼色。
接收到队长信号的李雨泓直接哭给安洋看了:“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才是该做饭的人!如果不是我考虑不周、没有主动给大家做饭,安大教练也不必委屈自己下厨了!我谢罪!我现在就去帮临安队的教练做饭!马上!”
安洋正想点头,上海队教练来到了。
他两手交叉叠放于脑后,懒懒散散地踱至安洋身边:“嗯,安洋,听说你要下厨?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你做的饭是人吃的吗?”
吴起冷汗加黑线直冒:教练你个大笨蛋!不懂什么叫“委婉”吗?!
安洋腮帮一鼓:“教练!我生气了!”
“生什么生。”上海队教练戳戳安洋鼓囊囊的脸,笑话她道:“像青蛙似的。好了,别闹脾气,你就省省心吧,反正你又不是做饭的那块料,万一把厨房引爆了怎么办?”
吴起已经不想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了。他捂着眼睛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陆续赶来的队员们赶紧为教练造势。
上海队队员见机行事:“跪求副教练大人别靠近厨房!”
安洋深受打击:“所以你们这群人不是怕我累着,只是不想吃我做的东西……”
这个时候,只要安洋不做生化料理就没人管她的心情是好是坏了。劫后余生的上海队众人团团围在厨房外面,好奇地看着正在厨房里“咚咚咚”切菜的舒蔓。
有个上海队的队员低声问着身边的临安队队员:“不都说美女是厨房杀手吗?”
临安队的队员心有戚戚焉地说道:“我们懂的。我们篮球队,徐润生的女朋友林溪,是个大美人,但她的厨艺也足够惊天动地了。”
“那你们不怕这位也……”
上海队的队员悄悄地指了指厨房里的舒蔓。
临安队众人笑而不答。
等舒蔓把饭菜端上桌的时候,其他学校的队员们抱着面碗以欣羡的眼神瞅着居然能吃上炒菜的临安队队员,再低头看看自己碗里一成不变的面条,突然食不知味、难以下箸了。
在下午的训练开始前,有几个和冯浩一组的球员凑到他面前用羡慕不已的语气说道:“真好呢,有这么贴心可爱的妹子关怀你们,还不许你们挑食什么的……”
冯浩一边运球,一边没好气地回答道:“哈,好哪里了,我可没看出来!”
虽然知道舒蔓说得没错,但冯浩十分辛苦,因为他被严令不许乱吃汉堡之类的高热量低营养的垃圾食品,连零食都不能随便乱买,必须由舒蔓过目才行。一想到这样的日子还不知要持续多久,悲从中来的伤感之情就侵袭上冯浩的心头。
霍成烨淡定飘过:“我认为挺好,说不定能帮我克服挑食的毛病呢。”
“……呃!霍哥!你又是从哪里……”
冯浩最近这段时间早就对霍成烨的神出鬼没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但是有些话他不吐不快:“霍哥!只有你乐在其中吧?!只有你自我感觉良好吧?!我都快被逼疯了啊!”
霍成烨继续淡定飘过,运球跑开了。
下午的训练刚开始没多久,赵思鹏就杀气腾腾地冲进篮球馆,大声问道:“舒蔓!舒蔓在哪里?”
正为承德队队队员掐表计时的舒蔓按下秒表,先是从容不迫地吩咐承德队队员继续进行折返跑的加强训练,然后才自篮球馆另一边慢吞吞地走过来在赵思鹏面前站定:“眉毛前辈是不是又对自己的训练菜单有疑问了?”
赵思鹏气急败坏:“当然有疑问!”
不知赵思鹏为何生气的临安队队员愣了一下,接着迅速围上去给舒蔓壮胆。
而赵思鹏的愤怒值几乎破表,连他往日无害的伪装都保持不住,干脆扯下斯文的外皮:“昨天你让我拖地擦窗户,我忍了今天上午你让我顶着大太阳在外面的沙坑里蛙跳五千次,我认了。但是!下午的训练为什么……”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为什么是挑担过独木桥?!还有那个莫名其妙的高空荡秋千又是什么?!”
舒蔓相当沉得住气,听完赵思鹏的抱怨后,她才颇有耐心地解释道:“眉毛前辈虽然是擅长把握全局的控球后卫,但偶尔也会使用抛投这项得意技为球队砍分,而抛投则需要腰腹力量和滞空平衡感的支持。挑重担在独木桥上折返和高空荡秋千不仅能锻炼平衡感,还能提升腰腹力量。哦对了,荡秋千也有利于骨骼和肌肉的健康,顺便克服眉毛前辈心理素质差的缺陷,增强自我控制力。就算眉毛前辈一不小心摔下来……”她以一种十分轻松的表情说出令人浑身一颤的话语,“我在地上不是铺了好几层防护垫吗?请安心,不会出问题的啦!”
这姑娘绝对黑化了。
所有听到舒蔓这番解释的人全都偷偷后退了半步,与她拉开距离以策安全。
赵思鹏怒不可遏:“在场的控球后卫可不止我一个,你凭什么只针对我?要报复尽管明着来,借训练的名义行害我之实,你未免太卑鄙了!”
真好笑,一个钻裁判视线死角的空子犯规伤人的家伙有资格说这种冠冕堂皇的漂亮话?
舒蔓正想反讽赵思鹏几句,霍成烨却闪身挡在了她的面前:“赵思鹏,我们临安队篮球部的人个个宽宏大量,报复之类的完全没想过。我们的教练不计前嫌地为您精心准备了特殊训练项目,难道不是为了提高您的水平,好让您被选进这次秋之国体的地区代表队吗?”
赵思鹏瞬间哑掉,应答不能。
霍成烨,你果然不负你“宠妻狂魔”之名,简直太黑了啊!
知晓内情的临安队众人默然无语地在心中为霍成烨竖起了大拇指。
只听霍成烨又说:“可是蔓蔓这几天总在一心一意地为你制定训练计划,却把我们抛在脑后,真遗憾呢。”
你才遗憾!
赵思鹏的内心登时群魔乱舞起来,险些当场抓狂暴走。要不是他好歹还记得自己是重庆队篮球部的主帅兼教练,他一定会冲过去揍霍成烨一拳。
为防事情闹大,高一航教练后来也出面对赵思鹏的训练菜单做了解释,并为舒蔓作证,明确指出这些训练项目都是经过两位教练共同商议审核后才被批准的,绝对不含任何私人恩怨的成分。有气没处撒的赵思鹏不仅吃了个哑巴亏,还被教练要求向蒙受不白之冤的舒蔓道歉。
当天晚上,赵思鹏扭曲着脸跑到舒蔓面前,甩出一句“对不起,我不该误会你笨蛋,你以为我真会向你道歉吗啊哈哈哈”后,就像刚打完一场胜仗似的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与舒蔓同行的安洋对他的脑抽行为做出了正确评价:“蛇精病。”
以赵思鹏的道歉为尾声,“训练门事件”暂时告一段落。
不过某些不好的传闻渐渐散播开来,有一批别的队队员对舒蔓产生了怀疑,总感觉她下一步就要把矛头对准自己。毕竟大家同处中国赛区,在往年的各大比赛中经常碰面,一旦碰面就必然得分出个胜负。照这样分析,临安队的教练想报复的球员岂不遍布整个选拔合宿营地了吗?
李雨泓、宋简和安洋等人对此嗤之以鼻:“哼,无聊。”
轻松收拾了赵思鹏的舒蔓心情不错,懒得管其他人怎么想怎么说她又不为别人而活。
因为合宿前曾经向临安队教练保证过不会耽误日常训练,所以舒蔓白天监督众人训练,晚间就把全部精力都投注在突击检查大家有无认真喝牛奶举铁上。
按计划,舒蔓一般隔一个小时检查一次。然而出问题的总是赵科。舒蔓倒能体谅他想跟上训练节奏的辛苦之处,但每次都抓到他瘫在桌边睡觉这种事情确实令人既烦恼又困扰。
又是一轮检查过后,被舒蔓费了很大力气才摇醒的赵科两眼无神地目送她离开。
垮着脸举着小哑铃的冯浩挠挠脑袋:“我一直以为我才是最讨厌举哑铃的人……”
表面上来宿舍串门实则来看自家女朋友的霍成烨转脸,语气淡淡地道出自己的小心思:“冯浩啊,你难道不觉得蔓蔓那种明明很纠结却又舍不得责备大家的表情看起来很有意思吗?”
冯浩:“……抱歉,我真没觉得哪里有意思。”
在舒蔓眼中,其他前辈都十分配合,唯有赵科前辈一到晚上就容易“不由自主”地睡倒,而与他同住一屋的赵科前辈也状况连连。
第三天,无计可施的舒蔓只得采取盯住不放的策略,硬耗在他们的宿舍里,大有“两位前辈再不好好达标训练,我就赖你们这里不走了”的架势。
既烦恼又困扰的人顿时从舒蔓变成了宋简。
“我说啊,你一个女生总往我们宿舍跑,这像话吗?!”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额头挤满十字路口的宋简终于火山喷发。
张骥乐得看冯浩和赵科被队长夫人管教的笑话,于是好言相劝:“简哥,不要生气嘛!人家小学妹也是为了学长着想,我们回避一下就行嘛!来,要不要去大厅那边打打乒乓球?”
结果,满腹怨气的宋简就这样被笑嘻嘻的张骥拉走了,而且他们一去就是两个多小时,直到九点半也没回来。
将近十点的时候,舒蔓合上自己手里刚刚读完的书,起身说道:“时间差不多啦,今天先到这里吧,我也该回去了晚安。”
举哑铃举成蚊香眼的冯浩有气无力地动动手指头:“……晚安。”
赵科刚想说“晚安”,原本明亮的房间突然暗了下来。
极度怕黑的舒蔓连惊叫都没来得及发一声,直接抱着脑袋猛地蹲到地上,差点带倒身后的椅子。
椅子划过地面的“嘎啦”声十分刺耳,冯浩朝舒蔓的方向问道:“怎么啦?”
“没……”
舒蔓弱弱地应了一个字。
霍成烨在灯灭后的第一时间就回忆起舒蔓严重怕黑,所以迅速借窗外的月光摸索着走到她的身边。见舒蔓两手抱头、蜷着身体躲在椅子旁,霍成烨连忙蹲下来安抚她:“应该是停电了。蔓蔓别怕,我在这儿呢!”
舒蔓全身打颤:“我……我没、没事……该回去……我、我跟安洋前辈说……我说十点前回去……她会担心……没带房卡,我……”
霍成烨轻声说道:“不急,等来电了再回去吧。”
又过了大约有五分钟的时间,度日如年的舒蔓坚持要回宿舍。
开着手机电筒的冯浩对霍成烨说:“总让舒蔓在这里待着也不行。要么你送她回去算了,我看她根本不可能自己走。哈哈,我还是第一次碰到像她这么怕黑的人呢!”
霍成烨瞟了他一眼,吓得冯浩噤了声。随即霍成烨又叹息,动作轻柔地将舒蔓扶了起来:“蔓蔓,我送你回宿舍?”
舒蔓一脸菜色地点点头。
霍成烨也打开了手机电筒,陪舒蔓走出房门,穿过并不算长的走廊,然后下楼。舒蔓和安洋的宿舍在一楼的楼梯口附近,很快就到了。
不等舒蔓举手敲门,走廊里的灯便重新亮了起来。
灯刚亮没几秒,刘安娜就忽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一改她柔顺可爱的形象,柳眉倒竖、怒火冲天地指着舒蔓的鼻子,声嘶力竭地叫喊道:“快来人啊!舒蔓在这里!”
我只好被迫搞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