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言朗带我回他的府邸,送给我许多衣服、首饰,还有新奇的小玩意,我很看着这些两眼放光,但碍于拿人手短的原则,我婉拒他送的东西,可他霸道的不行,不仅让我全收,还拿来更多,他一脸理所当然,我满脸黑线看着他。
他没有再穿过白衣,每日都是暗紫色的衣服,好看极了,他也没有了世外仙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气息,反倒是越发温文尔雅,时常会有些俏皮,很是可爱。
刚和言朗相处时我有些拘谨,一直对我很好,不让我受一点委屈,事事顺着我,而我本该抗拒才对,但却在相处短短几天后,在这个陌生的地方,无条件选择相信他,不愿离开他。
现在想来可能冥冥中一切皆是定数,我和他,或者是这个世界里原本的我和他之间的纠葛,生生世世也断不尽,毁不灭。
过了很久我才知他是靖懿的国相,但他只让别人叫他言朗,后来大家都叫他言公子,虽是靖懿的国相,但靖懿大小事物都需他管理,平日他很忙。
但自从我来到这里,他几乎每日都陪我,就算他在和他的属下谈论正事,他让我陪在他旁边,不许我离开。
他呆头呆脑的属下每次看我的眼神都很复杂,我总有些莫名的不自在,每到这时,我只要拉着他的衣袖,一脸为难的对他说:“言朗,我想回去了。”他就会放下一切事,牵着我毫不犹豫的离开,百试百灵。
虽然我整日活蹦乱跳,可我的身体很不好,大夫说我是打娘胎就有的寒疾,每到夜晚天凉时,我全身疼痛无法入睡,言朗每晚会把我抱在怀中,手轻拍我后背,轻声唱歌,他唱歌很好听,软软绵绵,婉转悠长,暖暖的,我的身体都没那么冷了,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他第一次抱我入睡时我很抗拒,可我看到他极力隐藏眼中的悲伤,我有些不忍心,我无法再推开他,也逐渐习惯了他。
我吃的药很苦,刚吃药时我都会偷偷倒掉,后来被言朗发现,我以为他会生气,可他却笑了,笑的不似往日他对我温暖的笑,而是很开心的大笑,我看他笑不满的皱眉,他笑得却更加放肆,敲了下我的头,告诫我不许在扔掉。
从那日后,他每日都会盯着我吃药,我不肯吃,他为我准备好多的蜜饯,哄着我吃药,为此我每日都会和他生气,而他日日哄我也不嫌烦。
我生病后无法出门,他便每日为我弹琴,听的我昏昏欲睡,给我煮茶,苦的我嘴中发麻,他像是重复过无数遍般熟练,我也奇迹般很快适应这一切。
每日傍晚时,我们一起坐在院中看夕阳,他抱我在怀中,我顺从的靠在他身上,即便我们不说话,我也会觉得安心,从未如此安心。
我们相处时间不长,可自然和谐的连我也很疑惑,我做出一个动作,言朗会知道我要做什么,他一个眼神,我就明白他要做什么。
但我心中明了他对我这般好,之前一定是发生过什么,我问过他,他却转移话题,我识相的没有在问,也就不了了之。
我的理智慢慢被吞噬,对他越发依赖,不愿看到他皱眉头,不想见到他眼中的悲伤,我开始想百般对他好,只是为他做些小事,他就会如孩子般开心很久,我也跟着他一起开心。
言朗每日晚上有饮酒的习惯,他喝的不多,酒并不难闻,有些清香,我身体不好,他不许我喝酒,我只能眼馋看着他,他坐在我的对面,窗户半开,月色撒在他的身上,温润如玉。
如此过了很久,我实在忍不住,趁言朗不在,手忙脚乱倒了满满一杯酒,一口气喝下,迅速把偷喝现场收拾回原样,长舒一口气,才心满意足的摸摸肚子,心想“酒倒是很好喝,就是有点凉,难不成言朗一直喝的冷酒,这么冷的天身体肯定吃不消。”
我起身为他温酒,如果这时有人进来,定会看到我小心翼翼,一脸认真的模样。温好酒后,我在酒瓶上包了厚厚的棉布,把它放回原位,坐在靠椅上等言朗回来,不知过了多久,隐约间感觉有人给我盖了毯子,脸上痒痒的,我猜可能是言朗回来了。
我睁开双眼,言朗幼稚的正用手指戳我的脸,我气鼓鼓的瞪着他,他被我现场抓包,还脸不红心不跳一脸愉悦的坐回位置。
当他看到被棉布包裹严严实实的酒杯时,笑意荡然无存,他的手颤抖的摸向酒瓶,触碰到一片温暖时,如石头般定在原地,我看着他满脸疑惑,却没敢问他。
许久后他回过神,看向我,眼中布满血丝,好像下一秒就要流下泪水,我见他这个模样,难过的要流下眼泪,勉强压下情绪,拿起酒瓶,笑着给他倒满一杯酒,柔声道
“我给你温了酒,还没有凉,你尝一尝有没有什么不同?”
言朗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我点点头,拿起酒杯慢慢喝下酒,他压抑不住的情绪排山倒海向我袭来,我无处可躲,沦陷其中,与其共存。
酒杯与桌子碰撞,放出清脆的响声,与此同时言朗起身紧紧抱住我,我的心彭彭作响,他把头埋在我的颈窝,低声道
“筝儿,谢谢你”
他如同迷路的孩子,声音我分不清是喜悦还是难过,我轻抚他的头发,语气中有我未曾察觉的万千温柔
“看来热酒和凉酒还是有区别的,你都醉的开始和我说谢谢了。”
他听到我的话,摇摇头,一脸无辜道
“我没醉,就是有些难过,喝了一次热酒感觉很好喝,怕以后再也不能喝到热酒。”
他依然抱着我不松手,但我明显感觉到他的心情好了很多,都开始对我用苦肉计,我无奈叹气,哭笑不得道
“那我以后每日为你温酒,就当回报你为我弹琴,煮茶的工钱了。”
后来他点头看着我一直笑,笑容明媚,笑进我的心中,让我难以忘怀,羞得我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