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染她是真的在对卓冷烟做出一个保证。
她很少恳求别人,只是这一次,面对卓冷烟的难过与悲伤,玉染恳求,恳求卓冷烟可以暂时将这种悲伤放下。因为她坚信,自己有一天一定可以做到,即使是为了身边的人,她也一定要做到。
一旦走这条路,玉染再也无法反悔了。
世有很多种的孤独与寂寞,她生在帝王家,又走了现在这条权谋的不归路。她已经为了自己的一个个执念坚持到了现在的地步,她没有了回头的理由,也来不及回头了。
所以,她必须义无反顾。
“。”卓冷烟闻言,轻喊了一声玉染,在看见玉染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之后,卓冷烟的脸忽然一扫忧愁,她转而对着玉染笑了起来,她说:“啊,你以后不要再和我这样说了。我信胜过其他任何人,我也相信一定可以做到的。没有人我更知晓从小的艰辛,如果不是因为我早已经死了。
“所以,你一定要赢过别人。如果可以,我很想看一看,你立在那巍峨皇宫的前面,整个人沐在阳光底下,春风拂来,也吹不走的丝毫风华。而底下所有的人都在看着,你站在那里受得众人朝拜。”
玉染听到卓冷烟所言的最后一句时,终是怔愣在了那里。她漆黑明亮的眼睛里似是有什么情感要浮现而出,是她自己生生地压了回去,她觉得自己的浑身都有些不自在,心的酸涩油然而生。
玉染张了张嘴,半晌没说出话。又过了须臾,她陡然笑了出来,笑声越来越大,笑得她觉得眼泪都快落出来了。她看着卓冷烟,咧嘴蓦地启唇道:“冷烟,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这么对我说的人。”
卓冷烟似是从未见过这么“失态”的玉染,一时间有些讶异。
玉染的指尖搭在自己的唇边,接着莞尔说:“我觉得很高兴啊。所以,我还要更加努力,努力让冷烟以后可以过得很幸福,一定可以的。”
“恩,是啊,一定可以的。”卓冷烟很快笑着点头。
两人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敞开心扉地相视而笑了,而在这一笑之后,还有更多的事需要她们去解决,还有新的危难在等着她们。
翌日一早,摄政王府外停着一驾马车,而玉染站在马车边,一手掀着门帘,双眸微微敛起,眼底的波澜翻覆,随后全都化为了一片沉寂。
容袭被安置在马车里,玉染特意吩咐了人手将被褥毛毯之类的全都搬了去,直到亲手给容袭摆放好了,看着修子期帮容袭躺好了,才缓过神来。
她最后深深地望了一眼还在沉沉昏睡的容袭,随后忽然吁出一口气,接着松开了门帘。门帘落下,将里外隔开,玉染没有再看容袭。所以她也没有看到,在她放下帘子之后,原本还紧阖着双目的容袭幽幽地睁开了眼,他的眼底一片漆黑朦胧,谁也不知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有一丝复杂似乎从他的俊容之划过。
“好了,这样吧。”玉染笑了笑,接着看向修子期,平静地开口:“子期,你们一路小心,也不知道我们下次再见会是什么时候了。”
修子期闻言,复杂地看了玉染一会儿。随后他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对着玉染认真地拱手作揖,“公主,保重。”
“恩,保重。”玉染点了点头,又朝他挥了挥手。
玉染走了几节台阶,回到府邸门口的时候,恰好看见一手扶着门站着的卓冷烟。玉染回过神,看见底下的修子期也正好看过来,似是与卓冷烟对了视线。
不过,两人的目光皆是刚刚触及便分了开。
修子期带着容袭回了。
早的街道似乎还尤为宁静,她们听到的只有马蹄声和车轮碾过地面的声音,随后一切逐渐恢复至平静。
“冷烟。”玉染开口。
卓冷烟侧过头看玉染,“?”
“我们一定很快还能再见的,所以你不要这么难过啊。”玉染微笑。
我们一定很快还能再见,只要我们看着同一片天空,踏在同一片土地之,呼吸着相同的空气,闻着听着看着相似的鸟语花香。只要我们还有着相同的目标,走在同一条难以回头的道路。那么我相信,很快,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五日之后,玉染接到消息,安商两国准备好了联合起兵攻宁。
太尉拱鸿云受命守于宁国西城门,抵抗两军数日后向玉染传信难以抵挡。
玉染坐在屋里的桌案边,她的视线从信纸扫过,神色未变,但眼底愈发地深了。
“,西城门那里?”卓冷烟眉头紧皱,似乎在考量着什么。
玉染将信纸折了起来,接着随手丢在了桌面,她唇边的笑容浅淡。须臾过去,只见她抬眸瞧着卓冷烟,忽然笑着道:“如果再这样保持着只用一部分派在西城门的兵力去迎敌的话,恐怕算指挥的人是拱太尉恐也要支撑不住了,再这样下去西城门会破。
“不过这也在我的预料之,毕竟让拱太尉现在不要用全部放在西城门的兵力去迎敌的人是我。西城门距离安商最近,他们要补足兵力和粮食会容易不少,所以我早猜到,他们若是准备攻打宁国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并未将宁国的兵力全都安排在西城门,而且还让太尉先不要派出全部的西城门的兵力”卓冷烟顿了一顿,接着似是恍然,“之所以分出了另外一半的兵力在南城门外候命,是准备从安商两国的军队之后突袭?那样的话,若是断了他们的后路,再让宁国西城门的全部兵力在此时一起全力迎敌。那样的话,安商两国之前已经为了攻打西城门消耗了不少兵力,很快会面对攻打不成,退路也被截断的境地。”
玉染微微笑了笑,赞同地点头道:“是这样。”
“,那我们现在要派人领军出发吗?”卓冷烟启唇问道。
玉染闻言,慢悠悠地站起了身。她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接着忽然回头看着卓冷烟,“冷烟,这一次,我觉得我应该亲自领军。”
“?”卓冷烟瘪了瘪眉,面露不赞同之色,“我知道这一次安商两国对宁国的威胁很大,但你之前和我学得那些剑法之类的好像是些花拳绣腿,只是为了让你在平时一个人的时候能够有一点自保之力。但是现在要战场,我觉得实在是有些不妥。”
玉染眨了眨眼,右手习惯性地从桌案一把将折扇抓了起来,青葱修长的手指不断地摩挲着折扇的扇柄,又拿合着的扇尖敲了敲自己的肩头,随后笑了,她对卓冷烟说:“冷烟你也说了这一次宁国面临的威胁很大,所以我觉得我们一步都不能走错。既然如此,最保险的办法是由我来领军指挥。”
听完了玉染的解释,卓冷烟面容的忧色没有丝毫的缓解,她叹了一口气,盯着玉染说:“,你认真听我一句,我觉得这还是不大好。”
“没有什么不好的。”玉染笑了笑,又耸了耸肩,她靠在窗户边,视线斜看着外面,似是有些感慨地说:“我当初将容袭留在太子府,是希望计划可以顺利地进行。我现在将容袭送回,是为了让华君没有理由再干扰我的视线,也让醒来之后的容袭不能再我的身边左右我的想法。可是,即使是做到这个地步,我也做不到真正的万无一失。
“而现在的局面,是我一手挑起的,是一场险局,是要以自己的性命,以及宁国的将来作为赌注的局。不过,也无所谓,不是还有冷烟你吗?别担心了,你要是担心我,保护好我。算保护不好,也没有关系放轻松些,给我笑一笑吧。”
卓冷烟不知是不是被玉染的话给气了,反倒是真的笑了,只是这笑里的无奈约莫是占了多数,“啊,反正我是不能奈的想法如何了,你和我做个约定吧。”
“什么约定?”玉染挑眉反问。
卓冷烟想了想,说道:“那我们约定,不管之后发生了什么,我们都是要一起回宁国的。”
玉染闻言,忽然咧嘴笑了,她偏了偏头,同时微笑道:“好啊,我们约定。”
“那说好了,可不准反悔的啊。”卓冷烟双臂环在身前道。
玉染点头,“当然。”
玉染看着卓冷烟走了出去,自己却还是倚在窗户边半天没动。她看到院门口站着一袭青色的身影,而那个人似是有所感觉,朝着玉染站着的这个窗户看过来。
玉染勾了勾唇角,对着院门口的人挥了挥折扇,折扇挂下的流苏也随着玉染的举动在半空一晃一晃的,玉染的意思是叫那人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