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算长孙延暂时做不到动湘王府,也是一定会继续派人查下去的,而且是竭尽全力地要叫人查出湘王府可能与宁国有所挂钩。算查不出来,最后有可能也会想办法尽数暗怪罪到湘王府头。毕竟,这可是一个给湘王府安插叛国罪名的极好机会。粮草被烧,长孙延吃了这么大的亏,他怎么也要在湘王府的身找回来。说到底,他也不可能放过湘王府。
“而我们所拥有的时间,也正是长孙延明面调查真相,实则装模作样只是为了给众位大臣和天下百姓看的这段时日。湘王府不能消失,势力权衡也不能乱套,而我玉染,也决不允许有人将脏水泼到宁国的头。”玉染说到最后,声色听起来也不似平日里的慵懒随意,而是带着几分郑重与坚毅。
办法可以想,麻烦也可以解决,她所决定的事情,必须尽力去做。
“湘王府今日已经开始筹备宴请长孙延所需了,恐怕这一关,湘王府还得再硬生生度过去。殿下如果单单只想要从湘王府下手,很难。”秦奚说到此处,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很难什么?
很难利用湘王府,来达到掌握安国朝政的目的。
因为湘王长孙毅即使再怎么受到安君的不信任,甚至即将遭受灭顶之灾,可他仍旧是位历经沙场,忠于君王的贤臣。算他已经被安君的态度磨尽了所有的耐心,算他的心早已薄凉,他也绝对不能背叛自己的君王。
长孙毅一方面不想背叛于君,一方面又不希望湘王府满门下为这个王府的威名而陪葬。长孙毅内心的矛盾与痛苦,又有谁人可以真正地感同身受呢?
玉染当然不会从长孙毅入手,玉染自认为还没有那个本事,能让一个在死亡威逼面前都还想要忠君的人转而去选择她。
可是,玉染却懂另外一个人绝对不会对湘王府的危局坐视不理。
不是每一个人都对自己熟知的君王能够付诸全部的信任的,更何况这信任早已消亡。
玉染想到的那个人,首先是长孙弘。
玉染相信长孙弘定是已经因为安君对湘王府的态度寒透了心,但其实玉染也晓得,长孙弘看似不羁,实则对自己的父亲仍是怀有敬畏之心。算长孙弘有一天真的受不了安君了,决意逆反,说不准最后也会因为这份亲情和敬畏之心而选择放弃。
但说到底,长孙弘对安君抱有敌意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所以目前的状况来说,起面对安君,他更会乐意暂时地偏向于玉染。而玉染,必须抓住的是这个机会,她要靠着长孙弘来赢得第一份更为强大的势力。
再者,玉染也是由长孙弘救下的,这份救命的恩情玉染不会忘记,她会为湘王府解决部分麻烦,以保住湘王府之人的性命和地位作为交换。
玉染想到的第二个人,这第二个的心里也是不希望湘王府消失的,可他更害怕的还有自己家族满门的性命。
这第二个人,自然说得便是谢意远。
谢意远的性情温良,他确实拥有满腹才华,也拥有着自己的志向。他是世家子弟,也不曾拥有长孙弘这样胆大的性子,所以自当遵从家之命进入朝堂。谢意远知晓安君是一个怎样的人,更是在少年时因为秦家满门被屠而对安君深有恨意,可他还是没得选择,他一步步走得小心缓慢,至今只是当了一个侍郎。
可谢意远始终没有想到,他竟然会被逼无奈地走到今天这一步:谢家下满门被安君作为要挟,要他出卖的更是从小亲近的湘王府。
不论是自己家的尚书府,还是湘王府,这两者都是谢意远心头最重要的部分。可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这两者会被生生地摆到他的面前,逼他只能选择其一。
毕竟有那么多前因摆在这里,玉染会想到谢意远不是没有理由的。
谢意远不是将门世家,对王家并不留恋。他更是对安君同样抱有仇恨,这种仇恨是由性命威逼而生。更重要的是,他想要自己能够走得更远,他的才华能够得以施展。
这一些,玉染都可以帮到他。
所以起长孙弘,谢意远更适合替玉染介入安国朝堂。
玉染很会用人,她看得清那个人与她本质有哪些可以交集的地方。她需要一个人的帮助,但她同样不会舍弃对那个人的诺言,她必定会同样帮助那个人得到他想要的。所以至今为止才会有那么多的人愿意跟随于她,因为玉染一直是个守信的人。
更何况,让玉染更倾向于面对谢意远的理由还有另外一个。
想到谢意远的父亲,谢家的这位尚书大人,玉染还要不禁追忆起往昔岁月了。当初还是明戌皇朝的时候,一次颛顼帝的寿宴之,从安国而来替先安君献贺礼的人,正是这位谢尚书谢建白。
说起来,谢建白只去了明戌的宫廷一次,也是现在王宫占据的位置,那已经是六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玉染也不过才只有十六岁,谢建白也才刚至不惑之年。
转眼间,还真是物是人非。
只是六年前在明戌皇宫的一次撞见,让玉染对这位安国尚书有了很多的思量。
当时的谢建白与她聊了很多,包括了各种的事情:有朝事,也有身边事。有了第一次撞见,之后在谢建白呆在明戌停留的这一段日子里,玉染也去拜会了更多次。她觉得,谢建白是一个有见解的人,也是一个慈爱的人。明明玉染那时才十六岁,可谢建白并没有因此而轻看过玉染,反而与她谈聊甚好。现在想想,玉染都还对当初的玉简感怀不已。
那个时候,是秦奚都还没有来到她身边的时候,真是够久远的了。六年,已经足够改变很多的事物。好明戌皇朝的动荡消失,还有四个小国的此崛起,而她玉染的人生也是经历了太多的起起伏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