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日落时分,店家按照约定地点把货物送到,所罗门不让温妩动手,自己来来回回的搬运。
最后一趟的时候,所罗门走在前面一声不吭的直行,温暖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光,暖洋洋的。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一眼,温妩就也停了下来,咧嘴报以一笑。
购买的东西大多是衣食起居相关的棉布和食物,一样一样的整理还是颇费时间。一楼之上他们就没有去管了,主要也只是暂时安顿在这里。目前看来是安全的,没有镇里人传得那么邪乎。
“晚上好好休息,我走了。”
温妩几乎是踩着太阳没入地平线的点回到家里,晚霞漫天,屋舍里也点起了光亮,还传来小孩稚嫩的童声。
舅父在外面整理草堆,抬头看了她一下又看了眼屋内,舅母在厨房忙碌,布兰登坐在地上望见温妩就发笑,小小的牙齿还没完全长合。
“我回来了,舅母。”温妩小声开口说话,却没人应答。
她不敢出大气,抓着布兰登的小手摇了摇就压着脚步上楼了。
卧室房门要关上的那一刹那,一本书夹在了中间挡住,温妩又松开了把手,对上的是安东尼清冷的脸,透着一丝寒气。
她让他进了门关上,又倒了一杯水给他,他没接,温妩就自己喝了一口,心里有些忐忑。
两人相对无言。
“我今天去图书室坐了一天,没看见你的人影。”安东尼先开口。
“可能我去的时候你没看见。”
“温妩,我说的是一天。”
“你走后我就去了图书室,我在那里坐了一天,我没比你回来多久,站在窗台边守着,亲眼看见你回来之后才放下了心。”
“……”
“对不起。”咯噔一下,温妩知道没瞒过去,心脏跟着加速跳动,越来越快,好像就要跳出来了。
“你去找所罗门了。”
“嗯。”
“之前我们刚认识他的时候,你说他是你的朋友,我选择了相信你,后来在学院的时候你们两个……我也没多说什么。可我拜托吉姆去调查了一下,你过去真的认识他吗?”
“还是说,他来历不明但是你为了你的善心所以要去爱他,然后镇里人不接受外地人,你便把他安排在了别的住所,打算每天过去找他。温妩,你眼里还有这个家吗?”
说到后面,安东的语气激动起来。
他气,她不会把他的好记住,却那么重视一个外人。
没有听到温妩有动静,安东尼清醒了些还想解释,他回来喝了点酒,口不择言,但绝非本意想着会说出来这些伤害她的话。
“对不起,我失言了,我……我只是想说……”
“嗯”,低沉着脑袋应了一声,各种情绪翻复,她只憋出来一句,“我想休息了,我不饿晚餐就不吃了。”
“那你……”,他们两个都需要好好冷静一下,安东尼没有久留,“那你早点睡。”
久久阖不上眼。
温妩打量着屋子里的陈设,觉得很熟悉又很陌生,她搬到舅母家的时间不长,可他们是在父母去世之后她唯一的家人了,对她也的确很好,可她到底要做些什么才能让他们满意呢?一味的听话吗,温妩不知道,她究竟还要有多听话。
于是趁夜深的时候,她突然下了一个决定,悄悄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打包,留下了一封自己想说的话后,在星光的注视下离开了这里。
周围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她提着的这一盏小小的煤油灯可以照亮一小块前方的道路,温妩担惊受怕,总觉得会有什么东西突然窜出来,从后面掐住她的脖子咬她一口。
一路以来不敢停下,进入庄园就“砰砰砰”的扣敲,所罗门睡眼惺忪开门,随即发光一亮,眼底盛满欣喜:“妩……”
温妩一把扑进他的怀里。
她有好多好多的话想要倾吐,却都堵在嘴边什么也说不出来,索性就不说话了,享受着呆在所罗门怀里的安心,所罗门带给他安全感,身上还有好闻的他的味道。
两人第一次同床共枕,温妩很累很快就睡着了,所罗门本来佯装入眠,但在她入睡之后就睁开了眼睛,十分清醒。
脑子昏昏沉沉的还没有完全清醒,温妩喊他:“所罗门。”
“嗯……”
他的眼睛一望见底,没有任何杂质,所罗门抬了一下手臂,温妩才得以趁着这个空隙挣脱。
“昨晚我是怎么睡着的,我们两个又怎么躺到一起了……”坐正身子她便开始盘问,语气里都是狐疑。
“你昨天……哭了,在我怀里就睡着了,我把你抱在床上,你不肯撒手让我走,我本来打算在地上睡的,结果只好抱了你一宿。”
抓了下头发,所罗门看向她的眼神深情又缠绵,偏偏他还一脸无辜,想要为自己辩解。
无话可说,不想听下去,温妩捂住自己的耳朵卷起来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双手捧住,好热……
所罗门一直紧盯着她,没放过她的任何一个表情,觉得她的面色红得不正常,手不由自主地放上她的额头,担忧道:“你发烧了。”
温妩死不承认,她该怎么跟所罗门说你只要离我远一点就好了,只好转移话题:“我想吃早餐,还要有温温的奶喝,现在就要。”
山崖底下的山洞里的日子一样,可是美好总是用“可是……”
“我现在就要吃东西。”温妩把头埋进被子里,不愿再探出来,说话闷声闷气,憋屈的很,为什么……连被子都是所罗门的气息。
“哦。”以为温妩是真的饿了,所罗门这才罢休,连忙下床去给她准备早餐。
门被关上。
温妩长舒一口气,呼……重新躺下盖好被子,她回忆起自己昨天晚上的经过,实在是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还是说,他来历不明但是你为了你的善心所以要去爱他……”
安东尼的话尖锐带刺地扎在她的耳膜上,伴随着她的呼吸震动,让她觉得混沌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