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刑台上的测试已经接近尾声。
剩下的三人,除了那位一直没有提及姓名的老兄,路达和那位李兄都已顺利过关。
两人下台时,赵空烈特意上前表示了恭贺。
顺便也知道了那位李兄的大名,李伯清。
面对赵空烈的恭贺,路达和李伯清的反应同样热情。
尤其是李伯清,对赵空烈赞不绝口,说他少年老成,心有猛虎,未来必定前途无量。
路达亦是表达了同样的赞叹,只不过碍于职场前辈的身份,稍微要含蓄一点。
赵空烈心知肚明,两人反应如此热烈,一是因为自己刚才于行刑台上的表现,二是源于贺甚对自己的态度……
说到底,镇魇司毕竟是有严格规制的暴力机构,等级森严,规矩严苛,不是‘谁的拳头大谁说了算’的草莽江湖。在这里,人脉、关系、背景,同样重要。
赵空烈心中清楚,自己被贺甚看重,才是两人对自己热情的主因。
至于他为什么会得贺甚看重,识海书卷也给出了解释,无非是‘惜才’二字。
按照书中所言,所谓玉不琢不成器,贺甚对他是有雕琢之心的。
也因此,他对贺甚让自己斩杀易川一事,心中只有感激,没有怨恨。
唯一遗憾的是,贺甚惜才过甚,没能让他完成三连斩。
“路大哥,李大哥,待此间事了,小弟想做个东道,不知两位大哥肯否赏光?”
行刑台上,那位不知姓名的老兄最终没能挺过两刻钟,口鼻喷血,神志模糊,被狱卒抬了下去。
赵空烈见状,连忙小声的向两人发出了邀请。
他这一请,不仅是为了拉近彼此间的关系,也是为了向两人请教有关武道意志的事情。
识海中,金字熠熠发光,提醒着他有一份武道意志可以吸取。
只是他此时尚未入景,对武道意志一说,缺乏足够的了解和认知。
因此,他不敢贸然吸取,打算等了解更多之后,再从容吸取。
至于那缕残魂,他看过之后就放弃了。
一是因为他不知道这缕残魂补全之后,到底会以什么形式存在。
是以完整的魂魄的形式出现?
还是就此返阳,来个死人复活?
其实无论那种形式,他都不愿见到……
前者太膈应,随身带着个老爷们的魂魄,实在是不方便。
后者太惊悚,而且也会引起镇魇司的注意。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
补全易川的残魂,居然要消耗12点功德!
这一点是他无法接受的……
而且他也没有这么多功德,是以看过之后,立刻就选择了放弃。
“小赵,过了今日,若无意外,咱们三人便是镇狱同僚……”
李伯清道:“这酒是一定要喝的,只是这里你年纪最小,还轮不到你来请。”
路达也道:“没错,我镇魇司的规矩向来是年纪长的请客,年纪小的跑腿,小赵,今天这酒就由我和李兄来请,待会你去白鹤楼订个包间。”
两人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定,赵空烈反抗无果,最后只好从命。
他三人在行刑台下窃窃私语,贺甚倒也没管。
待狱卒将行刑台清理完毕之后,他才开口言道:“后日辰时,来镇狱报道……”
说完,他便挥手让三人离去。
……
小行刑台上,秋风萧索。
贺甚站在台上,微微凝目,面无表情,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片刻后,有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
贺甚转过身,道:“大人,刚才都看见了?”
来人身形伟岸,面有虬髯,腰间坠着铜印,身后背着铜匣。
“师兄,没人的时候,还是叫我师弟吧。”
来人非是别人,正是镇狱的新任主管苏训。
贺甚点了点头,道:“昨日两人,今日三人,不论修为,单就心性而言,皆是百里挑一。师弟,这些人可堪一用?”
苏训沉吟道:“是否合用,还得往后看……”
微微一顿,他又道:“师兄,在别人眼中,苏某人是冲着司正位子来的。可师兄你是知道的,我此来非是为了权柄,而是为了……”
“师弟何须多言……”
贺甚抬手打断了他的话,道:“你之目的,便是我之所愿,这宣京府沉沦已久,早就成了腌臜之地,也该清理清理了。
更何况,你来之前,师门就有传讯,让我配合好你。
于公,你是上官,我是属从,上有所命,下必从之。
于私,你我师出同门,砸断骨头连着筋,我不帮你谁帮你?所以,有些话就不用再说了。”
“好,不说这个。”
苏训闻言,点了点头,道:“师兄刚才问我,这些人是否合用,我的意思是还得再观察观察。单说心性,这些人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我还是那句话,别人眼中,我是冲着司正位子来的,又焉知这些人不是冲着我来的?”
贺甚却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此乃必然。我以为,悬以高位,利以厚禄,也不失为一条路子。实际上,我们现在做的不正是如此吗?”
苏训想了想,忽然笑道:“师兄说的是,却是我太过严苛了。”
贺甚道:“师弟且放宽心,明日还有一场测试,到时候咱们优中选优,总能找出合用的人来。”
苏训点了点头,却道:“对了,师兄,我见你对那姓赵的少年似乎格外上心,此子有何特殊的地方?”
“在师门时,师尊时常教导:我辈武人,当忠、勇、诚、信……”
贺甚微微眯眼,道:“诚、信二字且不说,还需时日慢慢观察,单说这少年身上忠、勇二字,却是已见雏形。
‘上有所命,下必从之,此为天职……’
单凭这一句话,就足见其忠,亦可见其勇。重要的是,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就斩了易川,用行动证明了自己。师弟,如此少年,岂不正是你需要的人吗?”
……
“说起武道意志,一两句话其实是说不清的……”
李伯清道:“不过,你可以简单将它看做是我辈武人心智、毅力和经验的浓缩。”
白鹤楼上,酒酣耳热。
赵空烈一边忙着给路达、李伯清倒酒布菜,一边侧耳倾听。
“小赵,怎的忽然问起这个?是在担心入景的事?”
路达一旁笑道:“且放宽心,就凭你今日的表现,区区魔念影响不到你,凝练武道意志不过小事耳。”
赵空烈还未答话,李伯清却忽的发出一声叹息。
路达奇道:“李兄,因何叹息?”
李伯清摇头道:“我是替小赵可惜。”
路达道:“哪里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