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院中妖物看似有恃无恐,其实也确实藏有底牌。
它自出生起,迄今已有数百年岁月,对于人类社会的了解,甚至要超过很多普通人。
它心中其实很清楚……
莫说自己的修为还不到大宗师境,便是到了,在这宣京府里,也轮不到它来耀武扬威!
盖因这人族自蛮荒时起,就已总结出了一套专门对付妖族的策略。
法阵、宝器,包括合纵连横之术,都是对付妖族的武器。
尤其是护城级的法阵,对妖族有着致命的威胁。
莫说是它了,便是大宗师境的妖族,在这府城级别的法阵中,往往也只能做到自保。
而且稍有不慎,便是烟消云散的下场。
是以,它每次进出人族城镇,尤其是宣京府这样的大城,都会事先做好准备,以便随时逃离。
它埋下的底牌,乃是一种基于血脉之能的秘术。
此秘术名曰‘代假换形’。
在落叶山中,它豢养了许多只与它同出一族的幼狐,并以精血饲之。
久而久之,这些幼狐长到十来岁的时候,便拥有了它的一丝血脉。
每次出山,它都会携带上两三只。
若是出入人族城市,又或是去往其他有危险的地方,它都会将幼狐事先分散藏于周边,
如此,当危机来临之时,它就会发动秘术,代假换形,将自己与其中的某一只幼狐互换方位,以此来逃脱危机。
它此次来宣,亦是做了同样的准备,是以此时才会有恃无恐……
红雾之中,它嘴上说的嚣张,实则已是发动秘术,准备就此远遁。
它这秘术,虽然也是基于血脉之能,但与同样来自于血脉的神通,还是有所不同。
血脉神通,半是血脉,半是天授,施展时无须任何介质。
可谓心念一动,神通自成。
与之相比,秘术就要逊色许多。
发动时,不仅需要介质,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来作为缓冲。
“再有数十息的时间,便可发动秘术了!”
妖物此时只守不攻,三只巨尾统统收回,环绕身边,将自己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
它看向天空,见那些遁光来回往复,将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全都堵得死死的,嘴角不由撇出一抹讥讽……
“这么多年了,人族还是老样子。”
“多智而少勇,严与外,更是防与内。”
“事危之时,尚能同心一志,事谐之后,却又三心二意,且喜与内斗。”
“不过也幸好如此,不然的话,哪还有我妖族的活路!”
它摇了摇头,随即便发现体内血液隐隐有跃动之象,正是秘术发动的前兆。
“就此别过吧……”
它哈哈一笑,却是朝空中挥了挥手。
……
“啊哟,你们瞧见没有,那下面的妖物似乎在朝我等招手!”
“这妖物在搞什么名堂,莫不是想要投降!”
“要降方才便降了,哪里需要等到现在?”
“不对,不对,你看那妖物的身形,似乎正在缓缓变淡……”
“不好,这妖物要逃!”
天空之中,呼声四起,有惊怒,有讶异,也有不甘。
苏训二话不说,提振手中巨剑,头下脚上,仿佛一颗陨石般冲入红雾之中,想要打断妖物的秘术。
周振山这时也顾不得其他,匆匆便要发动藏于袖中的法阵枢盘。
护城法阵这东西,好则好矣,却是有两处缺点。
一是太过耗费资源,发动一次,足足要耗银万两。
其次就是启动时间过于漫长,至少也要半炷香的时间,才能将之完全驱动。
是以,只有遇上极为重大的危机,护城法阵才会开启,平时都是处于蛰伏状态。
身为镇魇司司正,宣京府护城法阵的枢盘,便掌握在周振山手中。
方才他一留在外围观战,其意不仅仅是为了观察苏训,同时也是在为发动法阵而做准备。
周振山手中的枢盘一经开启,整个宣京府的气象都为之一变。
天空中,金乌隐没,阴云汇聚。
云层之中,有无数状若粗蟒的闪电穿梭游走,并渐渐汇聚到阴云正中……
四大家的人见状,齐齐打了个寒噤,同时按落遁光,往往地上落去。
……
苏训一剑斩落,却是劈了个空。
那妖物身形朦胧,正是处于虚实两相之态。
它看向脸上带有愕然的苏训,呵呵笑道:“老夫方才与你说过,想要谈,便拿剑来谈,我没骗你吧?”
它微微摇头,嘴角带着讥讽,又道:“可惜,你这剑看似好大巨物,却是中看不中用。老夫便是站在这里,任你砍劈,你又焉能伤及老夫分毫?”
说话间,四道遁光在它周边落定,将它团团围起。
天空之上,那无数闪电也已汇聚成团,隐隐约约,便要落将下来。
妖物甚至懒得去看四大家的人,只是抬头看天,讥笑道:“来之迟矣,来之迟矣,不令老夫一观此煌煌天威,为之憾也!”
说话间,苏训并四大家的人,各持手中兵刃攻来。
然而此时这妖物秘术已然发动,处于虚实两相之态,诸般兵器齐齐都落了个空。
那妖物见状大笑,道:“尔等还真是……”
他话未说完,这时却异变突起。
原本似有似无的那道梵音,竟在瞬间响彻天地。
“末、跋、智、嗱、吽……”
“末、跋、智、嗱、吽……”
“末、跋、智、嗱、吽……”
又有金光泛起,煌煌赫赫,自地面升腾喷涌,转眼就洞彻了周边大地。
这金光与人无害,然那红雾遇之,却仿佛向阳的雪狮子,瞬间便冰消瓦解,消融的无影无踪!
雾中的那些疫虫,也自空中纷纷掉落,化为无尽的尘埃……
这金光与梵音的威力还不止于此。
那妖物本已发动秘术,身形已去其久,只差最后一点,便可移形换位,逃出生天。
然而那金光却是将它定住,梵音更是不停的往它耳中灌输,搅得它头疼欲裂,痛苦不堪……
“该死,怎么会这样?”
它心中惊骇欲绝,便要发动最后的底牌,以精血为薪,强行将秘术继续下去。
然而,苏训与四大家的人又岂会错过这大好良机,任它逃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