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训转头看了他一眼，却是没有说话。

周润生也是自感失言，这话说出，不仅平白矮了别人三分，亦是坠了周家的威风。

他呵呵笑了笑，道：“苏大人，此间事态已成定局，不若移步，和周某小酌一杯？”

苏训点头道：“好！”

此时石亭那边，赵空烈和方顺的战局已进入白热化阶段，是两人对战以来，最激烈也是最凶险的时刻。

然而在苏、周二人看来，此战其实早已结束，最多再有十来招，赵空烈必胜无疑。

盖因方顺早早就丧了胆气，此时看似凶猛，实则只是勉力支撑……

……

赵空烈本是打算三招之内结束此番比斗的。

然而当他扑过去，打算以神通致胜的时候，却发现对方的反抗竟是弱的可怜。

不仅招式凌乱，而且真气也是时断时续，完全不像是个二景武者。

他起初还以为对方是故意如此，先是示敌以弱，引自己猛攻，然后寻得破绽，好一举翻盘。

然而几招过后，他发现对方并非示敌以弱，而是真的难以为继。

见此，他也就收了使用神通的念头，打算真刀实枪的击败对方。

毕竟他之神通来自于妖族，能不暴露话的自然最好。

“姓赵的，你当真是要与王府为敌么？”

方顺此时亦是有苦难言。

修为压不住对方，秘术也不管用……

三招过后，他其实就已丧失了战胜对方的信心。

更要命的是，方才因为仓促使用秘术，导致神魂不稳，隐隐有枯竭的迹象。

由此不仅影响到本就所剩无几的心气，也影响到真气的运行。

此时他便觉得，哪怕对方立刻罢手，自己回去后，恐怕也要躺上十天半月才能缓过气来。

“区区三等教头，就敢代表王府？”

“凭你也配？，当真不知天高地厚……”

赵空烈鼓荡真气，狠狠一刀劈去。

他也不是个傻子……

方某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拿王府的名头出来压人，他自然也要有所回应。

若是一味保持沉默，回头难免会被扣上一个蔑视王府的罪名。

他虽是不惧，却也懒得去惹这种麻烦，左右不过三两句话的事情，不管心里怎么想，口头上略表尊重即可！

方顺运转真气，竭力挡住了这一刀。

然而赵空烈刀转连环，紧跟着又是第二刀劈来。

方顺见状，心中便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挡不住这一刀了……

“姓赵的，这场是你赢了！”

他心思急转，却是忽然扔掉手中折扇，不躲不闪，狞笑道：“方某便站在这里，倒要看看你敢不敢杀我这个王府的三等教头！”

他这一招，便是在赌，赌赵空烈不敢真的来杀自己！

毕竟是王府里出来的人，便是镇魇司那位周司正当面，也是要给个薄面的……

区区一个甲籍捕头，还真的来敢杀自己？

赵空烈不由一怔，下意识就收住了手中的长刀。

他这一顿，完全出自于本能，不想杀一个已经缴械投降的人。

然而落在方顺眼中，却以为，自己终究还是赌赢了。

“哈哈哈哈……”

方顺忍不住大笑道：“姓赵的，亏我以为你是个刚烈的汉子，连太平王府都不放在眼里，却未想到……”

下一刻，笑声却是戛然而止。

紧跟着响起是便是一连串的惨叫声……

“啊……”

“姓赵的，你在做什么？”

“啊……”

“赵空烈，你怎么敢！”

“啊……”

接连三声惨叫过后，方顺的身上赫然已是多了三处刀口。

两处在肩，一处在腹。

只见鲜血汩汩而出，转眼就浸透了他身上的衣衫。

赵空烈回刀收手，淡淡道：“姓方的，你方才说些什么？我没听清楚，可否再说一遍？”

方顺哆嗦着嘴唇，道：“你……你怎么敢？”

赵空烈淡淡道：“本就是死斗，有什么不敢的？”

微微一顿，又道：“姓方的，你应该感谢自己，刚才若不是及时扔掉手中折扇，此刻的你，便已是个死人了。不过死罪可逃，活罪难免……”

他扔掉手中长刀，盯着方顺因失血过多变得煞白的脸庞，冷声道：“你出言无状，辱我上官，便按照江湖规矩，三刀六洞。三刀过后，生死由天。死了，万事皆休。活了，赵某自在这里等着你，等你找我报仇雪耻！”

说完，却是朝围观众人拱了拱手，道：“此间事了，诸位都散了吧。”

众人脸上神色各异，有茫然者，有担忧者，有快意者……

亦有许多人心中对赵空烈生出无限敬佩之情，不愧是镇魇司里出来的疯子！

这时，那方顺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竟是犹自叫嚣道：“赵空烈，有种你就杀死我。我若死了，自有王府的人寻你算账，别以为有姓苏的罩着，就能横行无忌，不怕告诉你，那姓苏的……”

赵空烈霍然转身，冷冷盯着方顺，道：“这么新奇的要求我还是第一次遇见，姓方的，我耳朵不好，你且再说一遍！”

说着，他伸手一招，落在地上的长刀嗖的一声飞起，稳稳落在他的掌心。

“方顺，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确定是要一心求死么？”

面对赵空烈的询问，方顺忽的就软了下来。

脸上似哭似笑，如一滩烂泥般，踉跄了几步后，最后瘫在了地上……

好死终究不如赖活着啊！

他方才受了三刀六洞之刑，双肩的刀口也就算了，腹部那一刀，却是生生将他的气海给捅破了。

对于武者来说，这一刀，却是比杀了他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也因此，他才会破罐子破摔，疯狂的冲赵空烈叫嚣。

然而当赵空烈回转身后，询问他是否真心求死的时候，他才明白过来……

好死到底不如赖活着。

眼前这个疯子，是真敢杀人的！

“快来人！”

眼见一场闹剧落幕，周彦泽适时站了出来：“送方兄去刘大夫那里，快，快，快！”

……

“赵空烈，赵空烈……”

闹剧结束后，便有许多人走过来与赵空烈攀谈。

赵空烈不耐烦应付这些，借口要去茅房小解，总算是摆脱了这些人。

谁知，刚从茅房出来，便听到有人躲在暗处叫自己的名字。

这声音清脆悦耳，却是个女孩的声音。

“到底是来了么？”

赵空烈心头一笑，却是冲着那声音的来处，道：“可是白姑娘让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