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站在门口对望一眼，都嗅到了危险气息。赵际更怂，本来和朱维正并肩站，进去前退了几步，落在最后。

朱维正倒是神情轻松，轻叩几下门，待得听里面传出“进来”的声音后，推门而入。

房间不大，朱维正三人进来前这里面已经有了副校长周庆、教务处主任于孟、一班班主任和何韬一家三口，等到三人进门站好，小房间显得拥挤。

朱维正没得怕，上前一步问：“老师们好，有同学说老师找我们？”

副校长周庆坐着，于孟立在他的身侧，待客小茶几坐着何韬一家和1班班主任。

听到声音，于孟反问：“是初三2班的朱维正、赵际、陶俊是吧？”

三人点头。

“别紧张，喊你们过来是了解一些情况……”

他话还没说完，何韬父亲何振华——这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起来抢了话茬，“你们几个，我家何韬校外被社会不良分子打伤，这事你们知道吗？”

朱维正见于孟眉头皱了皱，似有不悦但没发作。他的耳朵上夹着一根烟，和何韬父亲面前的一包烟一样。

朱维正道：“是听说了何韬也被欺负，但具体情况我们都不清楚。”

“不清楚？”何振华冷笑一声，“那我问你……”

“何韬家长！这里是学校，对学生的征询是学校老师和领导的工作，请你不要逾距了。”于孟有点动怒，声量提高。

何振华闭了嘴，但鼻子依然跟牛似得哼哼个不停。

朱维正可以猜想到，在他们没来之前，这间办公室应该也是争吵过。

等到场面冷静下来，于孟看向朱维正三人，“你们哪个是赵际？”

朱维正身后，赵际颤巍巍举手，“我……我是。”

“你身体怎么样了？学生在校外被不明社会人士袭击，是学校管理的失职，我在这里代表学校向你道歉。”

朱维正心底拍手，不愧是主任嘴皮子利索啊，既说给了赵际听又安抚了何韬父母。啧啧。

赵际呆愣摇头，“老师，我已经没事了。”

“没事了好没事了好。然后上周的情况，我和校内老师大致了解，叫你们过来主要还是想再了解多一点的内容，你们看可以吗？”

“可以……”

“那好，我问一下你们当天的情况，你们各自说一下。”

朱维正三人轮流报告。

赵际说自己和同学正常结伴回家，半路上突然被围，接着被强迫到了小树林紧接着就是一顿打；朱维正说自己和同学在教室自习，突然听到同学报信说好朋友被围了，就冲出去帮忙，半路用公用电话报了警；陶俊则说看见赵际被拉进去，之后又看见朱维正去救，脑袋一热，也去帮了忙。

总之，三人都是偶发性的情况。

周庆和于孟低头嘀嘀咕咕，面色没什么变化。这些内容周末其实他们就已经了解到，再说一遍是说给何韬父母听的，毕竟……

于孟问：“你们知道是谁打的你们吗？最近有没有和校外人士有冲突？”

三人摇头。

于孟等了一会儿，望向何韬父亲何振华道，“何韬家长，这三个孩子的情况就是这样，他们也是受害者。你要没什么问的，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上课……”

何振华当然有想问的，他也听懂了主任这句话：你有啥都先别问了，让他们回去先。

可他不能忍，当即恶狠狠开口：“赵际是吧？我听说你之前和我家孩子有过一点点矛盾，还在教室里骂过他，是吗？”

赵际被吓得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此时1班班主任赵美娥也接话，“这事我知道一点，学生跟我反馈的是，何韬和2班朱维正同学有一点矛盾，赵际帮了腔，这确有其事。”

何振华冷笑，“这不就很简单了吗？这就是报复，我家何韬平时那么优秀，成绩好、人缘好，乖得很，这个叫赵际的坏胚子骂了人不说，还纠集校外不良报复同学！”

周庆、于孟面色一沉，十分不悦。

“噗哧。”

朱维正直接被逗笑。

何振华登时大怒，“你笑什么！以为这事跟你无关是吗？你就是朱维正……”

“没错，我是朱维正。”朱维正大声打断，“何叔叔，我敬你年长喊你一声‘叔叔’，也希望你别是虚长年岁。如果仅凭那么毫无关联的几件事强行串一起就能认定是赵际找人打了何韬，那么也很明显了，赵际被打，就是何韬干的！”

何振华被一顿输出惊到有点懵，反应过来血涌上头，面色涨红就要反驳，却又被朱维正抢话：

“何韬同学嫉妒我的才华和成绩，更嫉妒我同学朋友多，他造谣我和女同学单纯的朋友关系为早恋，十分低俗！”朱维正张嘴就来，真假混杂，听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我和同班同学在学习上取长补短，在生活上互相帮助，连同班同学都不曾传言我和女同学早恋，倒是何韬同学，直接造谣，简直过分。

我曾和何韬同学隔空对过几句话，言语不想搭理，可何韬和他的狐朋狗友越说越过分，赵际同学听不下去了才反驳几句。这样来看，赵际同学被打，肯定就是何韬找人干的！

赵际当时怎么说来着？他说‘何韬可能和2班某位女同学早恋’，我看，何韬就是因为被说到痛处了才下的手吧？”

最先跳起来的是何韬，他跟他爸一样脸急成猪肝色，破口大骂：“朱维正你有病，胡说什么！老师，爸爸，他乱说的，你们别信。”

赵美娥道：“朱同学，说话要讲证据……”

“证据？刚刚指责赵际的时候怎么不讲证据，这会儿要证据了？”

他仿佛破罐子破摔，上前一步就往何韬身上摸，一边摸一边念叨：“要证据是吧？行，何韬平时带手机的，他手机里一定有短信，不管是早恋的短信还是叫人短信，肯定有……”

朱维正其实也不知道有没有，他就这么一喊，样子这么一做，反正不管有没有难堪的肯定是别人。

何韬这下真真真吓得魂飞魄散，寒意直冲天灵盖，说话嗓音都变了，他怪叫起来：“住手，朱维正你他妈干什么，滚！我叫你滚听见没有！”捂着装手机的口袋不让朱维正摸，“碰我手机我杀了你！”

手机里什么都有，叫人的短信、早恋的短信、给游戏充Q币的短信，更甚至还有一些别致的、年龄未满禁止观看的图片……哪一个，被家长老师知道都是一个字：死。

嘴上嚣张，可何韬心里都快哭了，后悔啊后悔为什么叫人打赵际，后悔为什么惹的朱维正摸他手机……

周庆和于孟有些愕然的看着这办公室，他们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闹剧居然是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就发生了。再看朱维正和何韬两人的神情，做多年老师的他们怎么能不或多或少猜到一些呢？何韬这模样，叫社会人殴打同学应该不会做，但早恋大概率有了……

最终制止朱维正的还是听闻消息匆匆刚来的班主任林晖，他刚到就看见朱维正摸何韬手机那一幕，赶紧呵斥阻止。好在朱维正最近听话，听到林晖叫喊就立刻停手退了回去，不然两个孩子闹事大人掺和起来真难。

何振华更了解儿子，看何韬慌乱的神色也估摸到一些内容。他和两位校领导猜测的一样，儿子早恋了。只是和校领导防早恋不同，做父亲的对儿子早恋的事情既忧也喜。

被这么一通搅合，校外的人又抓不到，这事情只能先放下。

往后几天，赵际和陶俊当朱维正跟屁虫更紧了。而他在教务处的英姿也被添油加醋的传了出去，能让学生风光的事情除了领奖台，果然还就是大闹教务处啊。

有种类似于孙猴子敢在天庭闹腾的感觉，嘿，真不错。

刚闲了两天认真上课学习，杨蒙学的电话让朱维正欣喜起来——粤省出差打探情报的杨蒙学，带来了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