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河帮三当家的弟弟,就住在富贵巷的另一头。”
“什么?”
冷不丁的回应让韩宁有了片刻迟疑,但是很快他就反应了过来。
“你要杀的人,是任涛的弟弟?为什么?”
灵心客栈提供的情报里并没有提及过任涛的弟弟,这说明对方很有可能只是个普通人。
“他该死。”
邋遢男人依旧顶着双死鱼眼,愣愣的望着桌面。
“你没成功?”
嗅着对方身上传来的血腥气,连他衣服上那股浓郁的腐朽气息都遮掩不住。
韩宁惊讶了,一个顶级杀手,就算废了武功,也不应该在暗杀一个普通人的时候失手吧?
“大河帮安丰堂主正好在他家做客。”
“安丰堂……沈青禾?”
“嗯。”
邋遢男人胸前、后背各有一道撕裂伤口,那是被沈青禾的刀气所伤。
“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吗?”
男人抬起头,死气沉沉的双眼,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这家店的面不好吃。”
“哈?”
韩宁一脸问号。
“我知道有家面馆阳春面非常好吃。”
“喂喂,你要是不愿意说,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没必要……”
“下回,我请你吃面。”
说完,那顶着板结头发的邋遢男人就起身离开了。
“……”
当老板再一次兴高采烈的端着两碗面条走过来,却发现食客已经少了一人。
他放下碗筷,立即用一种严肃而又警惕的目光打量的还没来得及离开的韩宁。
这都什么事儿啊?
韩宁哭笑不得。
时间接近晌午,日头逐渐高升。
城东土地庙周边树荫环绕,庙内还是一片阴凉。
韩宁到这时,付微生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两个人见面,各自点头,丝毫没有废话寒暄的打算。
“若是客人下次再发现血影修罗踪迹,可否先告知我等?”
付微生率先开口。
“下次?”
韩宁敏锐地把握到了其中的问题,“你们跟丢了?”
讪讪点头,付微生不好意思的解释道。
“他钻进一家成衣店之后就再也找不着了。”
一个失去武功的普通人都能跟丢。
韩宁对宛城的灵心客栈彻底失望了。
“大河帮的三当家任涛,你们有他的资料吧?”
“当然。”
“那他弟弟呢?”
“一个普通人,仗着哥哥的威风罢了。”
“既然是一个普通人,血影修罗为什么要杀他?而且为了方便行事,还不惜废了自己的武功。这是有多大的执念?”
这事儿韩宁怎么也想不明白。
而且别说韩宁了,就连付微生也是怎么都想不通。
今天早上一接到消息他就调出了有关大河帮任涛的卷宗。
上面关于他弟弟的那一栏早已经被他烂熟于心。
“任狂,人如其名,生性骄狂,好喜乐,享豪奢,贪美色,祖籍燕山府,据说曾经是闭幽境武者,后因心魔作乱,浑身气血逆冲,经脉破裂,功力全失。”
“这么说曾经还是个人物。”
韩宁点点头,但是下一刻,眉头又忽然蹙起。
“任狂?这不是……”
韩宁眼睛微闭,脑海中一道光影画面逐渐清晰。
“叮!任务触发!”
“杀手之王:夜不泣血,唯花神伤。”
“任务一:杀死魔人——任狂”
“任务二:活下去。”
好家伙,感情自己这第一个任务目标在这等着呢。
也不知道要是血影修罗杀了他,自己的任务算完成吗?
而且第二个任务……活下去?
死亡的威胁,是那个神秘的大河帮帮主?
“那个大河帮帮主是什么人?”
“……最近正打算迎娶他的第四房小妾……什么?”
还在背诵资料的付微生稍稍一顿。
“大河帮帮主?大河帮帮主不就是沈玉郎吗?”
韩宁怔住了,死死的盯着付微生,希望从他的双眼中看出什么来,“这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笑。”
付微生也回过味来了,皱眉道,“你觉得沈玉郎不是帮主,为什么?”
“因为大河帮殿上宝座坐着的是一个宗师境的铁面人!”
“宗师境!!!”
看着对方那完全不似作伪的惊讶模样,韩宁终于肯定,宛城的灵心客栈,没救了。
“你们在大河帮的手下几天传递一次消息?”
“一般每过十天就会汇总传递,如果有紧急事件可以通过加密渠道联系。”
“那上一次的传递时间是?”
“两天前。”
话一出口,付微生的脸刷一下子黑了。
什么叫打脸,这就是。
作为宛城的情报头子,居然要被别人告知宛城的第一大帮派换了首领的事。
而最关键的是,自己的手下竟然隐而不报,明显有了叛逃的心思。
“这件事我需要重新评估,”
付微生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客人,抱歉了,这是宛城灵心客栈的过错,接下来我要肃清内部,帮助客人找人的事需要延后了。”
“行吧。”
韩宁摆摆手,对这个隔三差五出纰漏的家伙有些同情。
一个能做到分管一城之地的情报头目,怎么可能连手下都管理不好?
出现这样以下瞒上的情形只能是一种,那就是灵心客栈被渗透了。
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有人背弃了灵心客栈,投靠了其他势力。
而对待叛徒,自然是——除恶务尽。
“多谢客人体谅,”付微生脸色依旧难看,“作为这次消息的酬劳,我们愿意和客人共享刚刚获得的秘密级消息。”
“哦?”
韩宁饶有兴趣。
“血杀楼主带领一众手下,在宛城周围拦住了所有想要潜入的杀手。”
“嗯?”
这是什么迷之操作?
一边发布阎王令追杀血影修罗,一边替他拦下前来完成任务的杀手?
神经病吗不是?
满心腹诽的韩宁带着疑虑沉沉睡去。
第二天一早,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影就出现在韩宁面前。
看着眼前面容俊朗的男子,他怎么也无法对上记忆中的面孔。
“你是……血影修罗??”
男人笑了笑,今天的他不知从哪弄了套崭新的衣衫,板结的发丝也梳洗的柔顺光洁。
他头戴发簪,腰佩玉环,脚上踩着柔软舒适的千层底,手上拿着精致镂空的水墨扇。
活脱脱像一个富贵人家的公子爷。
或者,他本来就是公子爷?
韩宁的思维逐渐发散,毕竟人家是十几岁才进的血杀楼,说不定之前,真的是截然不同的人生呢。
“我说过要请你吃面,阳春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