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贝离开的时候脑瓜子是懵的。

在听到哈维的话的时候，他差点想拔出自己的短剑和哈维打一架。但哈维赶紧解释清楚了其中原因。

“你家祖坟被刨……哎哎别动手，我好好说话……就是那片空间被发现，不是我说的，我拿到地图的时候已经有人快要完成开‘门’的仪式了。”

随后哈维具体告知了阿贝自己和肖恩先生的发现，以及那位在暗处注视着，并执行仪式的超凡强者。

阿贝的脸色渐渐凝重起来。

自家祖坟被刨可是件大事儿。

“你能带我进去么？”阿贝看向哈维，在两大教会及特别行动部的警戒下，他想在开门之后自己溜进去基本是不可能的，但那地方对他来说就相当于自家院子，光看着别人进去，自己进不去，那怎么行！

于是他只能求助哈维。

“如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里面没有危险，只是一片值得探索的空间的话，我想我应该能带你进去。”哈维给了阿贝肯定的答复。

但阿贝刚想要高兴但还没完全高兴的时候，哈维又说：“但是为什么我要带你进去呢？”

阿贝咬着牙，对哈维说：“我突然想起来，我对里面有些了解，到时候可以给你指路。”

哈维心里微微一笑，我就知道你还有保留，自家院子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一言为定。”哈维平伸出右拳。

阿贝深吸了一口气：“一言为定。”也伸出右拳与哈维在空中对了对。

哈维收回手臂，问道：“我该怎么联系你？”

“不需要你联系我。”阿贝摇摇头，“如果对方像你说的那样，用仪式开门的话，我的血脉会有所察觉，到时候我直接去找你。”

哈维想了想：“好，你到时候去特别行动部找我。”

“你是特别行动部的人？”阿贝的眼神顿时游离起来，往后缩了缩，似乎做好了撤退的准备。要知道，像他这种野生超凡者一向不受特别行动部待见，虽然特别行动部并没有抓捕野生超凡者的举动，但毕竟野生的碰上官方认证的，多少会气弱一些。

哈维笑眯眯地点点头。

阿贝抿了抿嘴，目光转了一圈，思考之后确定没有什么事情需要再商榷了，于是向哈维提出了告辞。

“下次见。”哈维站在窗口朝阿贝挥了挥手。

人影在月色下几个跳跃就离开了哈维的视线。

哈维并没有关上窗，也没有回到床上继续睡觉，而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似乎在等待着什么，皎洁的月光铺在窗前，夜间的鸣鸟在远处的树林里聒噪。

不一会儿，哈维等到了他要等的东西。

一只千纸鹤从空中飘下，端端地落在窗棂上。

研究所发生的事情哪儿能瞒过肖恩先生的眼睛，迪·肖恩的千纸鹤养殖场可不是白叫的。

“您怎么看？”哈维低头看向千纸鹤。

肖恩先生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可以合作，但需要查一查他的底细。”

哈维赞同肖恩先生的想法：“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不过以我对他的观感，他应该没有什么坏心思，最少不会针对我们。”

千纸鹤仍然微不可察地点点头，但哈维察觉到这次对方点头的幅度比之前更大了，看起来肖恩先生对折纸的掌握又加深了一步？或许晋升在望了，下一个医师灵时到来的时候，就是肖恩先生晋升序列七的时候。

“我已经安排了人手去监控那三处尚未完成的仪式地点，目前暂时没有发现异常。”

“不急。”哈维眯了眯眼，“主动权虽然在对方手里，但我们也藏在暗处，再加上阿贝的合作，丝毫不需要担心掌握不住局面。”

哈维此时反而不心急了，距离学者灵时的结束还有十三天左右，而那个有着“二十四分之七”奇怪名称的组织举行的篝火聚会还有九天，他想在晋升之前去一趟篝火聚会。

所以他期盼开“门”的时间在篝火聚会结束之后，学者灵时结束之前。

……

第二天，因为肖恩安排了一部分人去蹲点监控，所以部门里人手有些短缺，哈维自然被叫了过来加班。

在研究所门口时，哈维又碰到了老莱特。

“莱特先生！”哈维招了招手。

老莱特还是戴着他那顶大大的宽边软帽，让人怀疑他身子再缩一点都能藏进帽子里，此时听见有人叫他，他条件反射地抖了一下：“今天我没迟到！”

哈维嘴角抽了抽，莱特先生的工资真的经得起他这么折腾吗？

看清是哈维叫自己后，老莱特暗暗舒了口气，随即摆起了前辈的做派：“好几天不见了，你都不来图书馆看看我这个老头子。”

“对了，上次我听肖恩老爷说，你想要成为超凡者？”老莱特抓了抓自己的胡子，问道。

我不是想成为超凡者，我现在已经是序列九的学者了。

哈维点点头：“是的，当时是这么说的。”当时是当时，现在是现在。

老莱特板起脸：“听我一句劝，没必要的话，就别踏上这条路了，超凡世界的残酷远比表面上展现出来的奇幻与刺激要多得多。”

哈维心里一暖，虽然老莱特满嘴跑火车，没个正形，但还是关心自己的。

不过这话说晚了啊，不过即使早点说也不会影响自己的决定。

“谢谢您的好意，但是我……”

老莱特打断哈维的话：“你再好好考虑考虑，俗话说啊，不听老人言……”

“至死是少年。”哈维严肃正经地接过话茬。

老莱特被噎得相当难受。

哈维歉意地笑了笑，道：“这段时间有些忙，没跟您说，我其实已经是超凡者了。”

老莱特惊了一下，上下打量了哈维一番，随后露出无奈的表情：“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就只能不断地强大。”

莱特先生虽然只有序列九，但看上去经历了不少事情的样子，阅历深厚。

“我知道的。”哈维认真地点点头。

其实如果不是想要回到地球，回到自己的家，哈维也不是非要走上超凡之路，他并不是一个为了探索与冒险可以不顾自己生命的人。

如果能够自由来去地球与异世界，他甚至不介意以之前的机械身躯生活，既不会生病，又不需要吃饭，多省事。

但是事实是，回家之路的线索隐隐指向了这个世界最顶端的存在之一，星空中的那位神灵，尼亚瑟克。在对方眼里，自己不管是一个机器人，还是一名序列九的超凡者，恐怕都没有谈条件甚至是对视的资格。

神位之下，不可妄谈神灵，不可直视神灵。

这就是驱使着哈维走上超凡之路的根本原因。

对于这个世界，对于奥芬巴赫，他的自我定位始终只是一名过客，虽然可能会在这里停留很长很长的时间，但自己的源头终究还是不属于这里。

他想过自己可能会死在这里，死在某次阴谋中，死在某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死在肖恩先生前面，或是肖恩先生死在他前面……总之哈维认真想过，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有很大可能会被超凡世界的诡异与隐秘所吞没，但是他别无选择。

想到这里的时候，他突然有些理解自己的先辈们常常挂在嘴边的那句话了。

落叶，

总得要归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