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哈维猜测，奥伦娜夫人的每一个追求者都是这场仪式的参与者，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但一场庞大的仪式，必然由许多次级节点组成，这些次级节点不会太多也不会太少。

次级节点的作用与意义，是防止大型仪式的细枝末节出现难以控制的变化，在这种变化发生时，次级节点仍然可以维持仪式运行，不必担心那些被破坏的部分。

但是次级节点本身却与仪式息息相关，一旦有一个次级节点被毁，仪式也就不在完整。

克里斯蒂安显然就是这么一个次级节点，所以他没有去奥伦娜夫人宅邸的庭院里，和那些贵族一样。

除了他之外，必然还有其他的次级节点分布在瑞亚郡各处。

击杀他们仍然能够阻止仪式。

但是哈维哪里还有时间去寻找其他的次级节点？

克里斯蒂安被选为次级节点，恐怕也是因为他本身的隐蔽性，和那些贵族不一样，不容易被发现。

但是却正好被自己发现了。

他必须死。

哈维扬起的大魔法书重重地砸下，预料中血肉飞溅的场面却并没有出现。

一张苍白的素描纸挡在了大魔法书和克里斯蒂安之间，此时大魔法书距离克里斯蒂安仅有一指长的距离。

纸人？！

是生命教会的哪位？

哈维又惊又疑，惊是没想到这个时候生命教会还有超凡者闲着，疑是对方为什么会救下克里斯蒂安。

果然，下一刻，一张白纸折成的斧子劈开了右侧的墙壁，那名纸人的身影出现在倒塌后的烟尘中。

哈维看着那个身影，心里渐渐升起熟悉的感觉……

嘶，不会是……？！

“对不起，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破坏仪式。”肖恩沉稳的声音从烟尘里传出，他也穿过烟尘，出现在哈维面前。

头戴宽边帽，身上是一件深黑色的长风衣，脚上踩着一双灰扑扑的皮鞋。

特别行动部现任队长，迪肖恩。

“肖恩先生。”哈维神色愈加复杂，“为什么？”他本以为自己与肖恩先生在刚才就已经彻底洗清了误会，即便之后天各一方，不再相见，也挺不错。

但现在……

肖恩按着帽檐，似乎是不敢直视哈维的眼睛。

“这是我和奥伦娜的交易。”肖恩说，“我在外保护她的仪式不受侵扰，她在内帮我之前的行为吸引目光。”

“你俩的合作究竟还有什么，一起说了吧。”哈维气急反笑。

肖恩没有在意哈维的讥讽语气，坦诚地说道：“除了刚才说的之外，之前还有过一次交换，她帮我偷生命教会的死亡之种，我给她一片价值相差无几的常春叶脉。”

“还有呢？”这点哈维早知道，只是这时才知道两人究竟交换了什么东西。

死亡之种已经被肖恩先生用掉，那常春叶脉呢？奥伦娜夫人拿它干嘛了？

“还有，我帮她向官方隐瞒事情的发展，而她依照我的意愿选择开启遗迹的时间。”肖恩说。

开启遗迹的时间？哈维愣了一下，这有什么意义吗？难道两人不都渴望更早拿到各自的“钥匙”吗？

想到这里时，哈维突然灵光一闪，一个最基本的知识浮出他的脑海……

十八灵时！

肖恩先生要选定时间，那此时不会就是……

“你猜的没错。”肖恩看出了哈维的想法，“最近这段时间，就是医师灵时。”

他话音刚落，身上的气势就开始缓慢但稳定地攀升起来。

“我之前回到办公室，就是为了完成晋升的事宜。”肖恩解释道，身上越来越汹涌的灵性波动让他格外舒畅，“随后我便出来检查各个次级节点的情况，没想到你竟然盯上了克里斯蒂安……也是，预料之外，但却是情理之中。”

“那为什么现在才开始晋升？”哈维忍不住问道，哪怕这是紧急时刻，学者的本能也不会放过了解知识的机会。

“那是因为……”肖恩勾了勾嘴角，笑着道，“……我要晋升的，是两个序列。”

什么？！

哈维呆住了。

一次晋升两个序列？那岂不是要直接达到序列六？

肖恩先生是怎么做到的？！他是怎么跳过序列七到序列六之间的晋升任务的？！

不……或许他根本就没有跳过。

哈维想到肖恩先生在序列八压制了数年，恐怕他已经在这数年间做好了一切准备，晋升的任务也提前做了铺垫，所以才能在短时间内连续两次晋升。

哈维感受着对面肖恩先生身上不断攀升的气势，心中自己的胜算不断降低。

不行！不能这样！

哈维咬着牙。

肖恩先生目前连序列七都还没到，更别提序列六，那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自己并非没有机会。

他对面的肖恩的看着哈维的表情变化，多少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我说过我对不起你们，尤其是你，哈维阿泽斯……”肖恩诚恳地道，“所以今天我不会对你出手，只要你能在我的保护下击杀地上这个人，那这局棋，就算你赢了。”

“不。”哈维摇摇头，“这局棋，谁都没赢。”

“是吗。”肖恩的语气平淡，没有疑问。

话已至此，哈维不再犹豫，肖恩先生对自己放了水，即便他还没有到序列七，但用他自己的话说，他仍然不是“普通的序列八”，哈维万万不敢大意。

肖恩先生将是自己踏入超凡世界大门以来，最难战胜的对手。

他强大，并正在更加强大。

他稳重，神秘，耐心，胸有韬略，若非如此，他也不敢谋划“钥匙”，并且最终竟然还成功了。

他了解自己，知道或能模糊猜测到自己的几乎一切底牌。

他……他算是自己的半个老师。

即便是之前诱杀马洛内，前不久雷劈“神父”，哈维也从未如此心里没底。

马洛内那次，他早已谋划妥当，只等猎物上套，虽然有一定波折，但总的来说还在自己掌握内。

至于“神父”，哈维虽然经历了险境，但当时哈维意识被纯白权杖的投影所影响，并没有太多的紧张感。

但此时……面对肖恩先生。

哈维没有丝毫的把握。

黑魔法防御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