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柄平平无奇的手杖静静地悬在克里斯蒂安上方，而在他的下方，地窖里汹涌恐怖的能量波动正在消弭，哈维感觉得到，那台机器人爆炸的冲击波被导向了另一个空间。

结合手杖的出现，哈维不难判断出能量被导向了门后的遗迹中。

而做出这一举动的，正是那柄手杖的主人，奥伦娜赫勒尔德。

在她带着黑色丝绸晚宴手套的右手握到手杖上之前，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何时出现，而当她握住了那柄手杖之时，哈维与肖恩才发现她的存在。

奥伦娜夫人？！哈维心中惊叫起来。

她不是在那条长长的石阶上和萨瓦尔以及黑旋风前辈打得不可开交吗？！怎么可能抽身过来这里！这……

眼看着自己就要成功破坏仪式，但关键时刻，仪式的主人却杀到现场。

这让哈维很难不沮丧。

面对序列八和序列七的肖恩，他还有一丝半点的机会去击杀克里斯蒂安，但面对奥伦娜夫人……哈维承认，自己毫无希望，对方是可怕的序列五，同为序列五的马洛内在她手上活不过数秒，更遑论奥伦娜夫人是自己途径的更高序列者，对自己的压制是全方位无死角的。

而仪式距离完成仅剩三分钟左右。

“夫人。”肖恩抬了抬帽檐，语气平淡地打了个招呼，既没有对强者的谄媚，也没有对合作伙伴的尊敬。

奥伦娜夫人手杖顿地，看了一眼现场，语气戏谑回应道：“肖恩队长。”她似乎在有意无意地进一步挑拨哈维与肖恩。

三人对峙的空气突然变得很奇妙。

“我先走了。”肖恩扯了扯袖口，转身离去，并不想等奥伦娜夫人的回话，肖恩在这次的波澜中的收获已经足够了，对奥伦娜的承诺也已达成，没有再留下的理由。

奥伦娜夫人脸上的表情没什么变化，依然还是那样的骄傲与胜券在握，她盯着肖恩远去的背影，轻轻说道：“你其实比我更可恨，迪肖恩。”

肖恩离去的背影顿了顿，又复前行，只留下一句话：

“我不过是在这绝望的人世上挣扎罢了。”

哈维在两人之间看了看，没有说话。

他突然想到了奥伦娜夫人从战斗中脱身可能的办法。

那片常春叶脉，肖恩先生用来和奥伦娜夫人交换死亡之种的常春叶脉。肖恩说两者是差不多价值相等的物品，那样的话，常春叶脉肯定也不是那么简单。

它的名字听上去像是生命教派，也就是医师途径上的东西，或许是异化物，或许是某种被授予了仪式威能的魔法物品。

总之……哈维几乎可以肯定，奥伦娜夫人正是借助了常春叶脉的力量，施展了纸人途径的看家本领：折纸分身。才悄悄脱离战斗，来到这里。

至于处在与萨瓦尔等人的战斗中的那个奥伦娜夫人，此时究竟有没有暴露，哈维不得而知，想来，以奥伦娜夫人序列五的实力，即使将本体意识转移到了这边，处在战斗中的分身也不会完全失去控制。

也就是说萨瓦尔和黑旋风一时半会儿是赶不回来了……

哈维想明白这其中关键，但仍然没有破局之法。

奥伦娜夫人也不动手，只是挂着冷冽的笑意看着哈维，没有任何行动或言语的打算。

距离仪式结束大约还有两分钟，哈维注定难以阻止奥伦娜夫人了。

他彻底放松下来，丢掉这样一个沉重的包袱也不失为一种选择。自己以区区序列八之力，想要在这种层面的明争暗斗中扭转局面实在太难了，实际上，他能够活下来就殊为不易。

至今哈维也没想明白奥伦娜夫人当初为什么要向自己示好，帮自己杀马洛内。

“我放弃了。”哈维一屁股做到地上，大大咧咧地向后仰去，他实在太累了，来回的奔波，灵性的透支，体力的透支，让哈维的身体和意识早已不堪重负。

奥伦娜夫人没有意外，仿佛事情就该这样。

“正确的选择。”她点点头，“其实，我和海因更愿意与你成为朋友，而不是敌人。”

海因？哈维回忆了一下，自己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不过不难推断出，奥伦娜夫人口中的“海因”应该是那位序列五的老人，奥伦娜夫人的左膀右臂。

“你当初为什么帮我？”哈维躺在第上，看着天空中绚烂的光幕，开门见山地问出了自己一直的疑惑。

“你是说杀那个撕裂者？”奥伦娜夫人的语气无波无澜，仿佛干掉的不是一个序列五的强者，而只是一只老鼠，而她，就是当初承诺哈维的那只猫，“我说了，我和海因想与你交好。”

“但是。”哈维从嘴角呲出一口气，尽显放弃抵抗的姿态，“这又是为什么呢？”

奥伦娜夫人闻言，道：“因为我们都是学者。”

都是学者？哈维愣了一下，他没反应过来奥伦娜夫人口中的学者是职业还是序列。

而后他排除了职业的可能性，这样一来的话，奥伦娜夫人的意思是……

“你是说，天下学者都是一家人？”哈维说这句话的时候忍不住笑出了声。

奥伦娜夫人微微颔首：“对，除了行为极其恶劣的那一批，所有的学者都应当是一家人……这么说或许不太恰当，准确来说，我们自然地同属一个组织。”

“什么组织？”哈维敏锐地问道。

他意识到，这里面藏着不小的秘密。

但是奥伦娜夫人却摇了摇头：“现在还不能告诉你，虽然你现在做了正确的选择，但你之前的所作所为让我有些失望，我不确定你是否适合加入我们。”

“这样啊……”哈维心中的疑惑已消解大半，奥伦娜夫人口中的组织究竟是什么来历并不急着去了解，以后聚会上有的是机会。

“这样的话……”哈维打了个哈欠，撑起上半身，瘫坐在地上，双手在身上四处摸索起来，“嘶……放哪儿去了，这关键时候咋还找不到了。”

奥伦娜夫人看着哈维奇怪的行为也不免有些疑惑，：“你在找什么？”

距离仪式结束还有七秒，奥伦娜夫人一点都不担心哈维能越过自己杀掉克里斯蒂安。

哈维却像没听见奥伦娜夫人的问题一样，继续自顾自地摸索着。

“哪儿去了到底……”

还有六秒。

奥伦娜夫人皱着好看的眉毛，怀疑哈维因承受过大的打击失去了理智，但学者的精神不应该这么脆弱才对。

还有五秒。

“噢找到了！”哈维发出惊喜的声音。

还有四秒。

奥伦娜夫人带着探究的眼神看向哈维手中的东西，那是一把手枪，奥芬巴赫制式款，通常警员都会配备一把，别在腰间会让整个人看上去都体面不上，非常好用。

“你拿把手枪出来干什么，你不会以为这种小玩意儿能越过我伤到克里斯蒂安吧？”奥伦娜夫人忍不住轻轻嗤笑一声。

还有三秒。

哈维笑了笑：“让子弹飞一会儿吧。”他猛然扣动了扳机。

目标却不是奥伦娜夫人，也不是克里斯蒂安，而是……雷霆权杖。

还有两秒。

奥伦娜夫人的脸色变了。

子弹精准地命中了权杖顶端可可爱爱的明黄色橡皮鸭。

还有一秒。

黑魔法防御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