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散知道长安是藏龙卧虎之地,有意限制了自己的感知。
他回头看,叫他的人是老乡李默李少言。
“少言兄!没想偌大长安城,居然还能在街头遇到。”
李少言拱手回礼,“涣之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才到的,刚报名呢。”
李少言也是贡士。
他是明经科,学的是儒门,而且还是家学。
所以算世家公子了。
而且,他家也是陇西李氏发出来的,和李世民的同宗,虽然出了五服,但也是沾了点皇气。
这次科举,他是出来玩玩。
他想当官,本来就不需要考。
他爷爷当过山南道副总管,他老爹也曾是亲王长吏,都算高官。
他有恩荫在身。
不过,萧散也搞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挂籍在江南西道那穷地方。
只是,这是别人的家事,自己不好问。
“少言兄,你的马呢?!”
李少言摇头晃脑,说:“别提了,刚刚去看表兄,玩了几盘,且输给他了呢。现在正想去西市买一匹呢。涣之打算去哪里。”
萧散说:“我正打算去东市买点笔墨。”
“然后呆在房间里面天天写字?”
“没别的去处啊。”
“这可不行,这可是长安呢,不出来玩玩怎么行。”
萧散正说想说自己没钱。
李少言说:“你放心吧,长安有的是冤大头。到时候涣之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吃喝。”
说到这里,他直接拖萧散去西市。
要玩,那肯定得骑马不是。
长安城这么大,又没有公交车,没有马怎么行。
……
西市很大,如同前世的那些大级别的农贸市场。
李少言也是第一次来长安,所以看到这个市场,赞叹不已。
萧散前世见惯了那些大市场,倒不是很惊讶。
无非是吃喝玩乐买卖一条龙什么的,稀疏平常的东西。
到了买马的地方。
洛阳的物价已经够高了,一匹普通的马要八十两白银了。
这边同等品质的马,直接两百两,还不包马鞍的。
李少言花了五百两买了一匹嘛,又花了五百两配了一套中等马鞍。
“不能太讲究,随便骑骑就好,我们既然是蹭吃蹭喝的,关键得低调。”
萧散花了十两银子买了一匹马要宰杀的老马。
又花了五两银子买了一个旧马鞍。
李少言看到了,并没有说什么凡尔赛的话,心态正常的很,反而帮萧散挑起了老马。
最后挑中了一匹高头大马。
这马主要是有点伤兵,年岁又大了,但是日常行走还是没问题的,就是不能跑,而且这暗病有扩大的势头。
不过,看他皮毛油光华亮的样子,应该是某个豪门淘汰下来的。
总的来说,还是不错了。
“走,今天百春楼有个江南道土豪请客,能去的贡士都去,可不能错过了。”
李少言也是有修行的,手掌轻轻一撑,人就在马了。
萧散爬马。刚落座,这匹马就有点痉挛,看来载一个人对这匹马来说就不堪负重,难怪这商家要宰了他。
“请,还请少言带路。”
他们提早二十天赶到长安,吃喝玩乐的地方肯定搞熟了。
两个人往城东行去。
路,萧散悄悄给这马打了几记祝福。
立竿见影。
这马打了个喷嚏,步子一下子就稳健起来了。
李少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他也是懂马的人,看到这马行得如此稳健,而且摇头晃脑的,似乎精神头很不错。
“涣之淘到宝了啊。”
“确实不错。”
长安道路拥挤,两个都骑在马,也没空聊天,就这样一路来到的百春楼。
百春楼门口聚了不少人,看头巾,都是士子。
李少言眼尖,往那边巷口一指,说:“他们在那。”
那边的人也看到李少言。
都惊喜交加,招手喊到:“少言兄。”
这些十几个人都是本州的贡士。
然后他们也看到了萧散。
虽然萧散也就和他们在江州待了几天,而且还不是同路。
但是人在他乡,遇到脸熟的老乡,也格外热情。
“涣之也来了啊。”
这个巷子,也是百春楼的,里面有很多拴马桩。
李少言把缰绳扔给了小二,问同伴,“做东的来了没有。”
“今天来早了,人没到呢,否则我们至于在这里等么。”
“嗯,失算了,得记住了,这个东家不靠谱啊。还让客人来等么。”
哈哈,吃人白食,还埋怨起主家了。
其实也不能算是白吃。
萧散虽然不懂,但是来的路,那些功曹们都和他讲过这种故事。
有些人有钱,但是人脉不足,不能打通高官。
就多请客,把自己的名声传出去了。
有了知名度,结交了朋友,就有可能找到高官的门路,运气好的,会直接获得参加参加豪门宴会的邀约。
参加豪门宴会,那就有表现的平台了,看自己发挥了。
当然,这次这个请客的人,第一步就做错了,没有早早安排好,让这么多吃白食的贡士们在外面吹寒风。
名声应该不会好。
萧散正想着,有人低声喊到:“来了,来了。”
往北面看。
那边街道,一群锦衣公子簇拥着一个穿着更华丽的公子迤逦行来。
这个公子看到这么贡士在外面等,知道自己犯了错,连忙翻身下马拱手赔罪。
这个操作满分,挽回了形象。
接下来,这个公子又做错了一件事。
众人进楼的时候,他没有站在门口行礼,一个个互相认识,而是大手一挥,“诸位请进!”
然后自顾自和几个富贵公子边走边聊。
这种操作,那些贡士们会怎么想?
“呵,果然是个冤大头啊。”李少言笑了。
进去之后,吃饭喝酒。
做东的人,既然请贡士吃饭喝酒,酒菜自然不会差。
反正,萧散是头一次吃这么好的。
李少言吐槽:“可惜没有女的。”
这当然不能有女的。
科举说来说去,还是大唐为天下选官,考试之前,就请侍女,朝廷大官知道了会怎么想?
过一会儿。
这位公子的一个朋友站起来,说这等盛会,在场的人怎么不能作诗。
这是宴会的主要目的。
这个时代,想出名,得能做出一首好诗来。
有人提倡,自然有人站出来了。
站出来的这个,略有诗名,显然是东家的熟人。
李少言悄悄对萧散说:“不知道这个人收了多少钱。”
萧散微微一笑。
这是正常操作,请一个略有诗名的人来做炮灰,那肯定要给钱的。
但是,看到那些吃白食的贡士表情,萧散估计会有人站出来打脸。
等下看他怎么收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