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这位最让自己骄傲的弟子，泽法心中百感交集。

除了对光阴流逝的感慨之外，也有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诺夏的杀性实在太重了，换做当年，别说是退居二线前那个秉承「不杀」之信念的他，就算是刚当教官的那几年，也绝对会苦口婆心地劝告这位弟子。

但这两年来，眼看着诺夏打出的赫赫凶名，对海贼威慑效果极佳，尽可能地维护了正义与秩序之后。

他发现自己的观念，已经开始完全颠覆，对待海贼的立场，不知不觉间，竟是变的和诺夏无比靠拢接近了。

——推进城那玩意，或许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

“在玛丽乔亚憋了半个月，都快无聊死了吧？”

泽法放下手里的茶杯，笑眯眯地看着诺夏，“要不要找点乐子解解闷？”

“找乐子？”

诺夏先是有点纳闷，但看着泽法意味深长的表情，面色一变，反应过来，“不是吧，泽法老师，这可是新兵入营的日子，按理说您不应该是要去……”

“少废话。”

泽法哼了声，“老夫次和别人切磋，还是好几年前，已经手痒很久了，你小子又是个大忙人，平日里见不到人，这次机会难得，怎么可能错过？”

“……好吧。”

泽法都说到这个份了，诺夏也只好苦着脸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

半小时后。

距离马林梵多不远的一处无人小荒岛，诺夏和泽法从天空落下，分别站在了森林之中空地的两端。

实力到了他们俩这个境界，哪怕只是日常切磋，所能造成的破坏力，也是毁灭级别的，自然不适合在精英营交手。

哪怕没伤到旁人，一不小心掀翻了几幢建筑，战国老头也是要心疼地骂娘的。

而这种小岛礁，在马林梵多旁边还是有好几个的，面积过小，没什么开发价值，用来当作切磋的场地，倒是正好，可以无须顾忌太多，打个尽兴。

鬼蜘蛛和鼯鼠也一同跟了过来。

不过即便是他们俩，也不敢靠的太近，在海岸线边缘的一处小坡就停了下来，相隔足有数公里远。

“真没想到泽法老师居然会主动提出和中将切磋。”

鬼蜘蛛遥遥望着远处的那两道身影，感叹了一句，“你觉得最后谁会赢？”

“这个……”

鼯鼠苦笑了一下，摇摇头道，“你这就是纯粹为难人了，太难选了……”

他捏着下巴，斟酌开口，“如果是生死相搏的话，我觉得最后的胜者，应该是诺夏中将，毕竟中将的体力根本就是非人怪物级，哪怕是磨，都能硬生生把泽法老师磨垮吧。”

“可这只是切磋。”鬼蜘蛛斜瞅着他，“所以你还是更看好泽法拉屎一点？”

“差不多。”

鼯鼠迟疑了片刻，才微微点头。

固然，这几年他跟随诺夏下来，内心已经完全被后者卓群超绝的实力折服。

但对面的毕竟是泽法啊，不仅是培养他的恩师，还是海军史最为年轻的大将，曾经驰骋大海的传奇「黑腕」……

如果不靠体力磨的话，诺夏先生，终归还是要差了半个档次的吧？

“我可不这么觉得。”

鬼蜘蛛撇撇嘴，正要驳斥什么，突然目光一亮，“先不说了，快看，要开打了！”

…………

森林空地当中。

“差不多热身完了吧？”

泽法看着对面的诺夏，咧嘴一笑，双拳在胸前重重一碰：

“尽管放马过来吧，你的几次扬名战，老夫都不在现场没赶，现在也是时候让老夫亲眼见识一下，你已经成长到何等地步了！”

“应该不会让老师您失望的。”

诺夏笑了笑，目光也逐渐变得认真起来，肃然开口：“我要出手了，当心了，老师。”

其实他心中，对于这种切磋，也是相当期待的。

毕竟这两年，自己虽然出了不少外勤任务，但说实话，歼灭的海贼团里，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无论是刚刚踏入伟大航路风头正劲的超新星，还是在新世界闯出威名的老油条，在他手里连撑过五分钟的都寥寥无几，实在无趣的很。

而偏偏青雉那家伙，前些日子，又调去新世界的G5支部，担任基地长去了。

和茉莉正好团圆，的确是件美事，但诺夏却少了个平日里当沙包挨揍的陪练，对此只能深感遗憾，心中痛骂库赞见色忘友。

算来算去，诺夏突然发现，自己貌似……已经很久没有打过像样的战斗了。

和泽法的这一战，正好可以验证下，这两年的修行下来，他如今的实力究竟又进步了多少，和真正的大将级战力，又是否还存在着层次的差距。

唰！

眼中厉芒一闪，诺夏的身体就已经是在原地消失的无影无踪。

并在下一刹，诡异地出现在了泽法的头顶，裹挟着层层劲风，一拳轰向泽法面门。

这并非是响雷果实利用磁场瞬移的结果，而是纯粹的体术手段，将「剃」发挥到了极致，连远处一直全神贯注盯着的鼯鼠和鬼蜘蛛两人，都根本没看清楚诺夏的动作轨迹。

“来的正好！”

抬头看着在眼中不断放大的拳影，泽法哈哈一笑，毫不犹豫地同样也轰出了右拳。

轰！！！

震耳欲聋的碰撞声，响彻了整个荒岛，层层涟漪从碰撞中心处，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附近的一大圈树木，在这恐怖的冲击波之下，竟是齐刷刷地拦腰折断，向后倒去，惊起了林中的无数飞鸟。

哗啦啦！

两个人的拳头僵持了那么短暂数秒后，同时被向后震退，各自在地面犁出十几米长的深深沟壑之后，才稳住身形停了下来。

势均力敌！

鬼蜘蛛和鼯鼠对视一眼，满脸都是震撼。

诺夏中将，单纯以肉体力量，和泽法老师正面全力对碰一拳，竟是根本不分高下！

“感觉还不错。”

诺夏刹住脚步的同时，也咧了咧嘴。

犹记得当初在精英营时，泽法喝醉酒后，随手一拳，就将他打的变成流星飞出天外，花费了半个小时才气喘吁吁地跑回来。

而如今……

“力量很惊人嘛，小子。”

泽法则是毫不在意地哈哈一笑，“不过这只是个开场而已，重头戏马就要来了，接好了，小子！”

咚!

话音落下的刹那，泽法陡然攥紧了双拳，他的两条胳膊，竟是在这一刻，都被武装色覆盖，在日光下通体流转着黝黑的色泽，令人望而生畏。

“不愧是泽法老师……”

诺夏望着那两条胳膊，眼中也开始有些凝重。

毫无疑问。

单论对霸气的掌握，泽法绝对是站在这个世界最巅峰的存在，光是依靠单纯的体术，就坐稳世界顶尖强者层次的，也只有他和卡普。

此刻，泽法展现出，无论是霸气质量，还是硬化掌控程度，都超过了诺夏见过的所有敌人，甚至连凯多在这方面，也要逊色半筹！

“那么……”

双臂就是泽法的武器，而对应的，身为海军无可争议的第一大剑豪，他也要拔出自己的武器了！

不过。

他看起来两手空空，似乎是压根没带佩剑，而此刻摸向的地方，也并非腰侧，而是背后的两侧肩胛之处。

事实。

成为海军高层后，常年身着西装正服，身后还披着厚重的白色大氅，腰间再挂两柄剑，难免有些不方便，而且看去也不美观。

所以，这两年里，诺夏已经养成了习惯，将两柄剑直接封印在体内，常年用雷电滋养。

待到需要用到时，再从胸口或者背后拔出雷光闪耀的双剑。

时髦值拉满的同时，有时也能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嗡！

周身跃动着苍蓝色电弧的永恩双剑，下一刹被诺夏握在手中，并随着他身形的闪烁消失，向着泽法交错斩去！

沿途所过之处，空气震颤不止，而泽法不退不避，直接催动着犹若钢铁浇筑般的双臂，正面迎了过去！

铛！铛！铛！

沉闷的金属撞击声，连绵不绝几乎从未止歇！

火花四溅之间，两人已然是交战了百个回合，周围的地面已经尽数皲裂破碎，延伸出犹若蛛网版的裂缝，蔓延向四面八方。

“痛快！痛快！老夫好久没有这么爽过了！”

泽法打的畅快淋漓，忍不住纵声大笑，“不过诺夏！挠痒痒的普通剑招就不用多放了，来点像样的杀手锏，让老夫来见识一下威力吧！”

“如您所愿。”

诺夏微微一笑，“那么，接下来的这一剑，可要格外当心了。”

他深吸一口气，陡然抬起双剑，剑尖指向天际。

轰隆隆！

刹那之间，原本晴朗无云的天空，陡然乌云凝聚，怒雷不断咆哮，时而还有着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映亮了整个苍穹。

“轻而易举，瞬息之间就能操纵天象了。”

远处的海岸山丘，鼯鼠望着电闪雷鸣的天空，感慨出声，“不愧是诺夏中将啊……”

一旁的鬼蜘蛛也正要说什么，但突然间，一缕寒风，忽而吹拂过他的面颊。

这本来是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正值夏日远去，初秋时节，海岸边有冷风吹起，实在太寻常不过了。

然而，这道悄然吹过的寒风，似乎只是一个开始罢了。

紧接着，又有无数道寒风从身边吹过，速度越发迅猛，声势越发浩大，最终汇聚成无数呼啸的气流，席卷着疯狂向方涌去。

一时间。

仿佛周围的空气，都被尽数抽离，鬼蜘蛛和鼯鼠竟是面色涨红出现了缺氧反应，只觉自己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起来。

这一刻。

整个无人荒岛，连带着周围方圆数公里的海域，都狂风呼啸，视线模糊，再配合天空的电闪雷鸣，竟是造就了世界末日风暴降临时，才有的景象。

诺夏已然腾空而起，悬浮于半空之中，目光平静。

这两年里，他的剑术早就突破了那道瓶颈，跨入了大师级行列，并且经过日复一日的修行，成功将响雷果实的能力，与御风剑术完美融合。

再也不像两年前那样止于皮毛表面，而是在剑道层次，有了不少近乎于“奥义”的参悟，并摸索出了继续前行的可行道路。

换句话说。

如今的他，虽然一身所学基础，脱胎于御风剑术，但却已经挣脱了前人的桎梏束缚，开辟出了属于自己的剑道！

诺夏将之命名为，双刀流，风雷剑道！

而眼下即将斩出的这一剑，正是他所有剑术招式里，最强的几大底牌之一！

“风雷·末日葬灭！”

伴随着厉喝声，诺夏双剑交错同时斩落，而苍穹之的雷霆、天地之间的狂风，都在这一刻齐齐得到响应般，被牵引而至，将下方的泽法视为旋涡中心，笼罩而下！

轰！

风暴终于正式降临，风雷声交割碰撞，使得刚才诺夏抬起剑尖，气势凝聚时掀起的动静，在这一刻显得是那么微不足道。

无数土地破碎，日光混沌一片，而在气浪余波的边缘，白线犹若巨蟒一般疯狂向外扩散，连数公里外的海岸土坡，也被呼啸卷起的巨浪瞬间淹没。

而远处观战的鬼蜘蛛和鼯鼠两人，内心也瞬间被后悔吞没。

天实在是太过凶险，两人不敢踏着月步天，只能趴在地，死死抓住土块，才让自己勉强稳住。

在这种环境下，仅仅是站在地面让自己不被狂风卷天空，就已经是一种莫大的挑战。

——自己是脑子哪根筋搭错了，为什么要跟来啊，两人一时间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