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帘,记住你的承诺!本太子去了”
程凡仰首望天。
夜月从云彩中探出头来,哪吒的声音在云中萦绕,渐渐淡去。
可怜,终究是不自由,又回天庭当狗去了!
“啊,我怎么会躺在这里,你对我做了什么?”
醒来的祝淘雨半躺在草丛中,双手畏畏缩缩的抱在胸前。
“我警告你啊,我可是公主,你要是有什么歹心,父王一定会将你五马分尸的!”
程凡顿时心情大坏。
他转身便往山下走去,这分身好像比哪吒本人还要麻烦
也不知道是七情六欲的哪一部份…
好奇心害死人呐。
接了个烫手山芋甩不掉,怎么办才好?
“呀,你这坏人,被我喝破丑恶行径,就想掩面而逃吗?”
“快回来背本公主下山,你刚才教的什么破咒,我念了之后现在头还是晕的!”
祝淘雨看着程凡越走越远,四周山林在夜风中发出鼓掌一样的啪啪声,仿佛随时有恶鬼要从幽暗中扑出来。
“啊!”
她顾不得再装头晕,连扑带滚的跟着往山道下追去。
“壮士,英雄,等等我,本公主刚才错怪你了!”
————
天色破晓时,两人才回到南月城。
进城时。
程凡空手搬倒一棵十丈长的大松树,在上面挂满百多张血淋淋的虎皮,径直扛入城中。
猛然间见到这么多虎皮…
熬了一夜的城门官惊得魔怔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跪在地上磕头。
一些迎出来的百姓也是热泪盈眶,纷纷跪了下来;
“多谢打虎英雄帮我陈家报仇,老朽一定给英雄供上长生牌位!”
“儿啊,你可以瞑目了,那些恶虎终于死绝啦!”
“老天有眼,让我南月国不至于灭绝。”
有人哭有人笑,甚至还有人激动得在石街上跳起舞来。
虎灾害得他们不敢出城种地,不敢出城捕鱼,不敢上山打柴,甚至不敢走亲访友。
[这家伙的虎皮从哪里变出来的?明明一晚上都空着手在走。]祝淘雨满肚子好奇,却不敢再开口多问。
这一晚上她吃的苦头够多了。
“陈大叔,你没看到我吗?我是公主啊!”
“李二婶,我是公主啊,你怎么不叫我了…”
“公羊伯伯,打老虎本公主也出了力的。”
魔怔中的城门官被少女提着衣领,强行晃醒。
“公羊伯伯,打老虎我也出力的,你们为什么只跪他?”
祝淘雨一脸乌青,身上衣裙褴褛得像是布条,这都是深夜赶路摔出来的。
程凡烦她话多,一路上跌了不管,摔了不扶,走不动也不等。
活生生将这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弄成了泥泞中爬出来的叫花子,也难怪这些百姓认不出她来。
那城门官张大嘴巴,“你是淘雨公主,公主,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几个百姓也拥了上来,“公主,你怎么变成这样子了,是被老虎追的吗?”
祝淘雨嘴巴一瘪,但看了看程凡,想哭又不敢哭。
城门官此时跑出城转了一圈,又急惶惶地跑回来。
“公主,昊然老将军,与两百将士怎么不见回来?”
“哇!”祝淘雨眼眶一红,终于抽抽噎噎地哭出声来,“都怪我不听话,昊然爷爷与将士们为了救我,都被老虎吃掉了!”
此话一出,城门处的百姓扑通通晕倒一半。
小国寡民,大多都是沾亲带故,两百将士已经是这个穷国能挤出的最大兵力了。
倒不是没有人,七万户至少能挤出个几千兵,主要是缺粮食,缺兵甲,缺银子。
“人总归是要死的,为国尽忠,昊然将军也算死得其所!”年近半旬的城门官叹了口气,一面叫人去给国主报信,一面组织人手去山中收拾将士残骸。
程凡只是漠然的看着一切,并不打算参与。
他现在虽然不再是天上神仙,但也不算是凡人…
人生天地间,忽如远行客。
俗世几十年的悲欢,在修行者看来,实在是有些太过短暂。
———
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细数天空轻雪,倾听耳畔寒风,时光一晃就是五年…
没错,程凡已经在鸟不拉屎的南月国老老实实呆了五年。
他要等祝淘雨有了自保之力,再撒手离开,毕竟答应了哪吒。
幸亏哪吒这个灵珠分身根骨禀赋都是上上等,传法才短短五年时间,就有了中品人仙的实力…
看着祝淘雨一脸兴高采烈,乘着北风,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追逐雪花,程凡简直想要骂娘。
自己这五年也没闲着。
那虎和尚死后,鹿鸣大山中生出了一些小妖怪,他又去一一清空,但吞吃这种小妖怪对修为几乎没有寸进。
如果单论法力境界,不考虑躯壳强度,祝淘雨这个半桶水徒弟去年都超过自己了。
徒弟在天上御风驾雾,自己这个师父却只能老老实实在地上跑路,教人情何以堪
好在五年内收集了九十九道旱天雷,只要再经过一道旱雷的殛炼,《猛虎雷神刚就可以顺利修成。
未及多想,国主祝清河由前院急匆匆地走了进来。
一见到程凡,他便拱手下拜。
“唉呀呀,大将军这些年孜孜不倦,细心调教淘雨,实在是令人感动!”
“国主客气了,你欠我的一万两银子,再加上五年利息,共计一万千两。”
程凡懒洋洋地由怀中掏出紫金葫芦,灌了两口热乎乎的黄酒。
要说这葫芦真是宝贝。
冬天会自动温酒,夏天则恰恰相反,就算是最热的三伏天,也能从里面摇出透心凉的一层白霜。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再差的劣酒,在葫芦里闷上几个时辰,都会沾上淡淡的仙气。
听到银子,祝清河就只剩下一脸尴尬。
前几年虎灾过后,国中百废待兴。
于是他轻徭薄赋,大兴水利,引扶江河水灌溉农田,将许诺给程凡一万两银子的赏格也挪用了。
“师父好坏!”祝淘雨如同壁画中的飞天,以一个曼妙动人的姿势由空而降,一把抢过程凡手中的葫芦。
她气哼哼地为父亲打抱不平,“哼,师父你都赚了一个护国大将军的职位,还好意思伸手问我父王要银子…”
“淘雨,怎么如此没大没小,早告诉你多少次了,要学会尊师重道!”祝清河一脸威严的训斥女儿,心中却是忍不住的羡慕。
如果能成仙了道,他二话不说,肯定会立刻将这日夜操劳,却不讨好的国主位置拱手送人。
可惜,程将军说过。
整个南月国内,有根骨修仙的就只有自家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