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凡懒得言语,盯着猪妖冷声喝道,“慧剑出鞘,斩妖诛精!”
秋水剑在他手中凭空出现,吐出一条长达丈余的紫色剑芒。
这剑芒至大至刚,锋芒毕露,像是有了生命一般,时而扩大,时而猛然缩小。
“不对,你,你是卷帘?”猪刚鬣打了个寒颤,一瞬间像是福至心灵,指着程凡歇斯底里般尖叫起来。
“嗖!”
剑芒突然暴涨至九丈,就像一根硕大的紫色铁签,颤颤巍巍地对着猪妖的咽喉捅了过来。
“咣,咣,咣!”
火光四溅,剑芒割目,晃眼欲盲。
猪刚鬣胳膊上青筋条条绽起,全力挥动三次九齿金龙钉耙才勉强挡住神剑一击。
“卷帘,不要动手,我们好好谈谈!”它鼓起勇气,放声怒吼道,“你若趁本元帅之危,算不得英雄好汉!”
“聒噪!”程凡挥剑加速,带起阵烈风扑了上来。
他就没想过与这种堕落的垃圾叙旧。
“二姐救命,有人要谋杀你的亲夫啦!”天蓬面色大变,发出杀猪般的震天惨嚎。
它在嚎叫的同时也没有坐以待毙,身体像是充气般急速涨大,很快涨至百丈大小。
正是天罡三十六变,远古巨人的变化之术…
天蓬以前少说也能变成千丈巨人,不过现在龙游浅水,被贬下凡后仙力不纯,境界跌落,化作百丈已经是极限。。。
“又来这招!”程凡目光一肃,冷笑着收起秋水剑。
他打算陪这头猪好好玩一玩。
“你别过来,俺老猪不是吃素的!”
猪刚鬣身躯变大之后,像是发疯一样,站在山头上,举起九齿金龙钉耙没头没脑地四下乱筑,山头上的林木尽数断折,碎石乱飞。
它有自知之明,知道如今不是程凡对手,只能借着蛮力拖延时间…
程凡自然不被这种花招影响。
他冷笑一声,无视四处乱砸的九齿金龙钉耙,举步往前一踏。
“吼!”
一道狂暴白虎身影出现在山头上,肩高足有千丈,牙似险峰,血盆大口像是无底天坑。
它身周长满了鳞片,两肋间还生有天蓝色的巨大羽翼,犹如雷电纺织而成…
猪刚鬣吓得一脸呆滞,它这百丈身高与这铺天盖地的飞虎法相一比,就像是头未成年的小乳猪。
天道无常,此消彼长。
十几年前天蓬用千丈法身碾压程凡,现在却恰好颠倒了过来。
“天蓬,认命吧!”程凡背负双手,面无表情地站在千丈飞虎头顶。
他只是心念微微一动。
“吼!”
一只巨大虎爪刮起阵令人窒息的狂风,铺天盖地般朝着猪刚鬣扇了下去。
动手之快,发劲之狠,就像是共工撞倒不周山,祝融飞下焰摩天…
但这巴掌居然扇了个空。
“休伤我夫君!”
一个披着黑色轻纱的妖艳女子衣衫凌乱,花容失色,嘶叫着从云栈洞中蹿出。
她肋下急速生出双翼,身体随着展开的羽翼在猪刚鬣头上一掠而过,爆发出轰然气浪,恰恰将飞虎拍下的利爪掀歪。
然而就在此同时,另一只巨大虎爪紧接着扇了下来。
对冲出来舍己救夫的卵二姐,程凡心中没有半丝触动。
因为他很清楚,这女妖看似柔弱,其实也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不分青红皂白,肆意害人的妖怪,再温柔再贤惠也该死!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楚楚可怜的卵二姐被法相磅礴之力拍成了一片模糊血肉,神魂不存。
虎爪落地之处碎石断枝四溅横飞,连带天蓬半个身躯都被砸进了山石之中。
“啊—啊啊,卷帘,你杀我爱妻,我誓要将你挫骨扬灰!”
烟尘弥漫中,举步维艰的猪刚鬣一脸凄惨,举起九爪金龙钉耙疯狂大叫。
话虽说得凶狠,但它半边身躯肿胀青紫,同时有五道锋利虎趾撕裂的血腥伤口,早已经失去碾压豹子精与花蛇精时的意气风发。
今天本是它们大好的新婚之日,是二姐这个女妖让天蓬重拾了在人间生活的信心,现在二姐居然为了救自己,在卷帘手中香消玉殒…
没了,什么都没有了,它一时间万念俱灰,恨不得与卷帘同归于尽,随亡妻于地下…
面对猪精挑衅,程凡只是一声冷笑。
“吼!”
白虎天坑一样的血盆大口陡然张开,四颗獠牙雪亮可怖,吐出来的猛烈风压吹得碎石乱滚。
猪刚鬣吓得心旌摇动,适才的满腔痴情与复仇冲动消失得无影无踪。
它百丈身躯急速缩小,眼中含泪,抖动着蒲扇般的大耳朵,双膝一软便跪倒在石坑里;
“卷帘爷爷,不要杀我啊。你不要忘了,俺老猪在前末大山也放过你一次,你就放过老猪一条贱命好不好…”
画风突变,程凡有些目瞪口呆…
白虎的攻击也顿时戛然而止。
嗯,这才是那个印象中的猪八戒,见风使舵,贪生怕死。
杀?
前末大山是承了它一点人情,当时若不是它配合出招,自己多半会被天罗地网生擒活捉。
如此一说,杀之有愧啊…
不杀?
可留这恶贯满盈的猪妖在山中,不但便宜了天庭与佛门,还会四处吃人为害。
“卷帘爷爷,俺老猪对天发誓,以后再也不吃人了!人肉再好吃也不吃,若违此誓,天诛地灭!”猪刚鬣细小的眼缝中闪过一道精光,死命拍着胸膛表示要痛改前非。
它极会分辨形势,几乎是在电光石火之间,就找出了冲突的关键所在。
当然,关于几百年后西行取经之事太过离谱,天蓬这个猪脑袋现在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除非它能与程凡一样未卜先知。
正当程凡举棋不定的时候,天边隐隐飘来一朵白色祥云。
他心中警兆突显,干脆收起千丈飞虎法相,朝着西方隐遁而去。
福陵山头残破不堪,只留下满头雾水的猪刚鬣……
———
程凡是不得不走。
那白云法力中正平和,浩大连绵,多半是佛门中人路过…
还是稳妥第一,既然下不了辣手杀猪,就暂且给它留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念念不忘的流沙河只剩下一千多里了,最多两个时辰可到。
他内心有一种说不出口的憋闷,抑郁与不安。
绝对不是近乡情怯,更像是一种身不由己的惶恐。。。
就如同一只谨小慎微,害怕遭受算计,只敢在夜里出来觅食的胆小田鼠。
实力不济,境界低微,藏头露尾几乎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唉,当务之急,还是要尽快提升自己的境界…
不然就会像惊弓之鸟,迟早要被吓出心脏病。
程凡深吸了一口气,捂住砰砰乱跳的心脏,决定就去流沙河边看一眼,只是远远地看一眼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