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同和徐家的具体情况,在他来江城之前,黄定明便跟穿越前的徐浥尘交代过了。
江城兴茂福商行,曾经的江城四大商行之一。
掌柜徐长生膝下,三个儿子。
大儿子就是徐浥尘的父亲徐远,定泗桥战役壮烈殉国
二儿子徐成是知名学者,现在江城从事教学工作
三儿子徐咏,也就是徐浥尘的三叔,几个月前,由于叛徒的出卖,被日本宪兵队逮捕。
在狱中受尽酷刑却始终坚贞不屈,日本也无可奈何。
因为,永同和徐家被列为通共对象,经营了半个世纪永同和河运码头也被宪兵队充公没收,用做军用码头。
儿子的被捕,家境的败落,徐长生徐掌柜气火攻心,重病不起。
两个月前,撒手人寰,离开了人世。
徐浥尘这个时候回徐家认祖归宗,确实不太合适。
江城,皇协军城防司令公馆。
黄定明的公馆在江城永世街,一座三进院的单层宅院。
前庭住着守卫和仆人。
中庭由东西两个厢房,两个厢房与前庭、后庭围成了院子。
后庭,则是会客厅和黄定明的卧房。
知道徐浥尘要来江城,黄定明的夫人郭玉敏早早便把中庭的西厢房收拾出来,等着徐浥尘过来住。
徐浥尘三岁的时候,母亲便过世。收养到黄家的时候,郭玉敏才刚刚过门不久。
黄定明出身戎马,经常在外,很少在家。
徐浥尘差不多是郭玉敏一手带大的,即便有了女儿黄思齐,对徐浥尘也没有一点的怠慢。
在郭玉敏和黄定明的心中,始终有个愿望,就是希望徐浥尘和黄思齐能走到一起。
那样的话,这一对儿女就会都在他们身边,不离开他们了。
不过,前几年孩子都小,没到谈婚论嫁的年龄。
这几年孩子大了,徐浥尘又去了日本,不在自己的身边,这件事,就耽搁了。
这一次,算是机缘巧合,一家人在江城相聚,黄定明和郭玉敏之前的想法又有可能实现了。
不是母子,却胜似母子。
四年没见面了,郭玉敏一见从外面进到中庭的徐浥尘,眼泪便刷刷地流了下来。
见到郭玉敏泪流满面,徐浥尘也似乎受到了感染,眼圈不由地红了起来。
郭玉敏见状,抹了抹眼泪,说道:“几年不见,咱们浥尘也会流眼泪了。
我记得你小时候,无论有多大的委屈,从不掉一滴眼泪的。
那时候,跟你一起玩的孩子,都比你大,你没少被他们欺负。可无论受了多大委屈,回来从来没哭过。
现在大了,反而知道哭了。这样也好,以前你那冷冰冰的样子,大家都躲着你走。
现在,倒像个寻常家的孩子了。”
“婶,浥尘还是以前的浥尘,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叔叔和婶婶的浥尘。”
徐浥尘有些哽咽地说道。
“不一样了,不一样了,你以前可不会说这样暖心的话。
以前的你,就像一座冰山,用炭火烤,都化不了。
好了,你这在医院呆了两天,身上都臭了。
我让下人在后院为你烧了洗澡水,你去洗一洗,换洗衣服也给你准备好了。
等你洗完澡,思齐也差不多到家,咱们一家终于能吃上团圆饭了。”
“好,婶婶,我现在就去洗洗。不知怎么的,我的头,疼的厉害,泡一泡,估计会好很多。”
说着,徐浥尘拿着毛巾向后院走去。
见徐浥尘进到后院,郭玉敏对坐在院子里喝茶的黄定明,说道:
“老头子,我怎么觉得,浥尘与以前相比,似乎变了好多。”
“玉敏啊,咱们都四年没见到浥尘了,四年不短,人是会变的。”
“可老话说的好,江山易改禀性难移,你没感觉到,浥尘连性格都变了。
以前的他内向倔强,不言不语,脾气上来十头牛都拉不回来。短短四年,比以前健谈多了,而且性格也好出许多。”
“四年前他还在咱们身边,有我们庇护者,当然我行我素了。
这四年,在日本人的地方,受着日本人管教,棱角该磨也磨平,性格改变些也是正常。”
“这倒也是,不过我还是觉得变得有些大。不知道现在这样的浥尘,咱们思齐能不能喜欢。”郭玉敏叹声道。
“当然能了。以前思齐对浥尘最大的不满,就是浥尘像根木头,成天不言不语的。
现在浥尘性格开朗了许多,他们两个人的事,思齐不会像以前那么抵触了。”
“但愿吧。
前些天,我跟思齐说,浥尘要来江城了,还说了说咱们的想法。
没想到,思齐一口就给拒绝了,说什么兄妹怎能通婚。
我问她,浥尘是一表人才,为啥还看不上他。
思齐说,他这个哥哥长得是很精神,不过像根木头,一点情趣都没有,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不知道,这一回见到浥尘,思齐能不能改变之前的想法了。”郭玉敏说道。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我定的事,思齐还能不听了?”黄定明道。
“现在是新社会,可不是老黄历了。孩子的意见,也是很重要的。”
“你就宠着她吧。”
“像你不宠似的。
反正我想好了,要是把浥尘和思齐的终身大事定了,咱们就离开这个地方。
伺候日本人这么多年了,也伺候够了。”郭玉敏白了黄定明一眼,说道。
“你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再说,我是江城的皇协军城防司令,哪能说离开就离开,日本人也不能让啊。”
“这一年的形势你不都看在眼里了吗?日本人现在不像开始几年那么嚣张,兵越来越少,也常吃败仗了。
在这么下去,估摸挺不了多少年了。真要是日本人不行的时候再想走,可就来不及了。
这两年,我哥哥在南美那边发展的不错,日子过的可滋润了。你这个城防司令也别干了,咱们带着浥尘和思齐,一起去南美。”
“要去你去,我可不想做个逃兵。打了这么多年仗,临期末了临阵脱逃,成何体统。”
“好了,好了,不跟你争了。你效忠你的皇协军,我可要为这个家想。
不说这些了,再过一会儿,浥尘洗好澡,思齐也快到家了。
我到前庭看看饭菜弄得怎么样了,今天特意厨房做几道家乡菜,浥尘一定爱吃。”
说着,郭玉敏向前厅的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