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称得上清秀甜美的脸蛋，因为情绪过于激动而扭曲。尤其是一双眼睛，毫不掩饰的恶意就如挤破脓包后和着组织液一同流出来的血水，透出腐败恶臭的气息。

莫柒柒皱了皱眉头，她觉得自己应该拿张镜子给莫明珠，让对方看看自己现在什么模样。

“没有人会相信你的，莫柒柒。”莫明珠还没意识到问题，仍在叫嚣道：“爸爸、妈妈、哥哥、路哥还有其他人，他们没有一个会相信你。”

“莫柒柒，你……”

你就算是真千金又怎么样？只要我想要，所有人的爱都会是我的，你抢不走，也得不到，莫明珠想痛快地说，却被莫柒柒直接打断。

“然后呢？”她问：“他们相不相信我，又有什么关系？”

会在乎莫家人的那个莫柒柒已经不在了，就算还在，莫柒柒也不会再为鳄鱼落下的眼泪感到心痛。

因为不值得，“眼见为实呀，莫明珠。”

“你说看到你和穆辉亲密的照片后，路祈盛还会相信你，觉得自己对不起你吗？”莫明珠因为自己的一句话而大惊失色，目露惊惶，莫柒柒笑得灿烂。

“你说这世界上有哪个傻子，给男人下药想要生米煮成熟饭，还不忘顺便给自己也捎一点？”

莫柒柒走到她面前。

莫明珠条件反射地想要闪避，却因为莫柒柒猛地伸出按在她肩膀上的手而动弹不得。

女人凑近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孔上，极黑的眼睛剔透若琉璃，像是一面照妖镜，清楚映出莫明珠面目可憎的模样。

“有时间在这里堵我，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解释吧。”眼尾一压，漂亮的杏目拉出锋利的弧度。“毕竟，如果帮不了穆辉，甚至可能成为碍事的绊脚石……你觉得穆辉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莫柒柒毫不留情地道出莫明珠心底最害怕的事，也让她失去最后一丝侥幸。

“你真的……有拍到照片？”声线震颤，气若游丝看，彷佛是要代替莫柒柒回答一般，铃声响了。

莫明珠近乎仓皇地翻出手机，看到来电人显示路祈盛时，整个人宛如从破碎的冰面直直坠下，冻得人四肢发麻的水流在瞬间包裹住全身，灌进她的口鼻，填满她的呼吸。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莫柒柒轻轻拍了下她的脸颊。“可你给人看得是假的，我给人看得是真的。”

“所以……好好感受一下，莫柒柒当时的绝望吧。”

被信任之人背叛，被亲近之人怀疑，最后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从此背负莫须有的罪名，在婚姻中被冷暴力长达叁年……莫柒柒觉得，相比莫明珠对莫柒柒做的，自己已经很仁慈了。

知道莫明珠有好一阵子会自顾不暇，无法再作妖后，莫柒柒好心情地哼着歌。

接下来几天是难得的好天气。

言可莉不在，莫柒柒干脆自己来了次大扫除，将棉被和床单全部拿到公寓顶楼的花台上晒到暖呼呼，带着阳光清爽干净的味道，连夜晚都变得格外好眠。

自那天不欢而散以来，穆戎没有再传来任何消息，莫柒柒也不急。

一个人的生活轻松惬意，她乐得享受难得的“假期”。

周五晚上，适逢超市特价，莫柒柒买了一堆新鲜食材，决定回家煮火锅。

白露刚过，虽然在高压笼罩下的早晨依旧晴空万里，艳阳高照，然而一旦入夜后，气温陡降，秋风习习，偶尔还会聚起一层浅薄的云雾落下绵绵细雨，洗净空气中沾附了一天的尘污。

“呼……还好没淋湿。”

走进公寓的骑楼，莫柒柒收起伞，将上面的水珠甩干净了才拎着两个大环保袋往上走。

经过楼梯拐角时，她瞥了眼角窗，意外看到外头停着一辆黑色私家车，那不是这个小区会出现的牌子。

彷佛心有所感，莫柒柒抬眸一望，果然见到言可莉家门口站着一个男人。

楼道顶灯昏暗，一张如雕像般俊美的侧颜半隐在阴影中，鼻梁高挺，薄唇紧抿，半阖着双目倚在墙上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男人微曲着右腿，姿态倒是闲散。

似乎是注意到莫柒柒的目光，他微微一动，偏头，是穆戎。

“朱栩没跟着你来？”

莫柒柒不过随口一问，不知怎地却觉得穆戎的表情好像变得难看起来，她想端详的更仔细些，男人却是侧过身体，用正在擦拭头发的毛巾将自己大半张脸都遮了起来。

莫名像在闹脾气的小朋友，想着，莫柒柒忍不住笑了，穆戎于是瞥了她一眼。

感觉到杀机，莫柒柒识相地拉平自己唇角的弧度。

“先喝点吧，暖暖身子。”她把装着温水的马克杯放到穆戎手里。“我先去处理食材。”

话落，莫柒柒也没管对方什么反应，径自转身朝厨房走。

她不知道的是，在传来清洗蔬菜的流水声后，本来始终低眉垂眼的男人就将头抬了起来，怔怔地望着厨房的方向。

言可莉租的套房客厅甚至没有穆戎家的淋浴间大。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不大的地方，让整天都处于焦躁不安状态中的男人在刹那间就平静了下来。

心情恢复如常，当他自己都还没意识到的时候，为什么？是因为……有那个人在的关系？

在莫柒柒忙着把虾子解冻的时候，接到了言可莉的电话。

“亲爱的，这几天还好吗？”活泼轻快的声音，任谁听了都能感觉到愉悦。

莫柒柒最喜欢的就是言可莉这一点，像颗小太阳，燃烧着源源不绝的能量，永远活力充沛。

“嗯。”把手上的碎冰冲干净，将水流调到最小，再用干毛巾擦拭双手后，莫柒柒拿着手机走到角落。“你呢？出差顺利吗？”

“就这样啦。”言可莉大概是在外面吃饭，周围闹哄哄的。“我可能还要再多待一到两个礼拜，家里就麻烦你了。”

“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莫柒柒失笑。“我现在是借宿在你家呢。”

“不是借宿呀，你有付钱给我，所以那算我们家。”

“嗯。”莫柒柒从善如流地改口。“我们家。”

“嘿，知道就好。”絮絮叨叨了几句后，言可莉道：“好啦不说了，我这里讯号不太好，天气不错的话记得把我房间的多肉放到窗台上晒下太阳嘿，爱你哦，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