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钰琪纵然有千般不愿意,最后还是答应赴宴了。
董世安选的餐厅也颇有点意思,不在满庭芳,也不在协会的餐厅,而是选在了“茶香楼”。
这是一家集饮茶和餐点于一体的茶楼,也是东海市的老字号了。
上次协会的擂台赛,跟苏扬交过手的舒倦,就是“茶香楼”现任老板的女儿。
上午,两人驱车赶往茶香楼,苏扬打趣地说:“一会儿你可不要生气到掀桌子啊。”
萧钰琪白了他一眼:“那可不一定。”
她鬼灵精地说:“我也就是看在舒倦姑娘的份上才同意的,上次她送的月饼可好吃了。”
“行,一会到了,你问问她还有月饼没有?“
到”茶香楼”的车程很近,即便在堵车的情况下,他们也很快到了目的地。
“走吧,琪哥,甭管是什么宴,咱们都得赴了!”
两人下车,走向茶香楼门口,舒倦已经在门外面等着他们了。
“没想到舒姑娘能亲自迎接我们。”萧钰琪见到她,满心欢喜地走上前。
舒倦笑了笑说:“你们可是贵客,哪能怠慢了。天气冷,咱们里面说话吧。”
说着,她把二人让进了门里。
进门的时候,舒倦拉着萧钰琪的手说:“我应该比你大几岁,不嫌弃的话,以后我叫你钰琪妹妹吧。”
“那可求之不得呢,我是不是也该称呼你舒姐姐。”
苏扬撇了撇嘴,上次舒倦还嫌弃自己叫她大姐,这次倒是跟别人互称姐妹了。
“董主席和会长他们已经到了,我先带你们上楼。”
舒倦越过苏扬身前的时候,眉毛一挑说道:“一会儿,还请苏主厨点评下我们茶楼的茶点哦。”
“那可不敢,我今天只带了一张吃饭的嘴。”
“油嘴滑舌的。”舒倦向他轻轻一笑,带着二人向楼上走去。
楼梯是纯木质的,看起来有些年头了,走上去还嘎吱嘎吱地响。
苏扬向四周打量,店里面的风格十分具有年代感,墙上挂着很多黑白老照片,店里还陈设着许多老物件,整间茶楼似乎还停留在上个世纪。
萧钰琪好奇地问:“舒姐姐,这里明明是家餐厅,为什么你们起名叫茶香楼啊?”
“这里最开始就是喝茶的地方,只做一些配茶的点心,后来经营时间长了,才加的热炒,但是名字没改,一直保留了下来。”
舒倦带着他们上了二楼,转向了一个单独的包间。
进了房门,入眼就是一张直径硕大的实木餐桌,用料相当扎实,而且是榫卯结构的,整个房间也是古香古色的。
董世安和彭四海两人正坐在餐桌主位,边喝茶,边聊天。
见到他们进来,二人放下茶杯站了起来。
董世安招呼着:“来来来,快往里面坐。”
萧钰琪客气地回应:“董老久等了。”
“哪里的话,我也刚到,正好过来跟会长聊会闲篇。”
彭四海对着他们点头一笑,算是见过礼了。
几人重新落座,舒倦给二人倒上茶。
“也不知道你们爱喝什么,就沏了壶洞庭的碧螺。”
“舒姐姐不用客气,我们随便喝点就好。”萧钰琪连忙接过茶杯。
淡色的茶汤中,碧绿的条索向上舒张,茶杯中传来阵阵香气。
董世安环视众人,幽幽开口:“这半晌午的,咱们就不喝酒了吧?茶香楼的点心可是一流,大家就品品茶,吃吃点心,顺带着联络下感情,怎么样?”
“全凭董老做主。”萧钰琪乖巧地回应。
舒倦沏完茶,对众人说道:“你们稍微坐一会,我去看看茶点好了没有?”
“有劳舒姑娘了。”
舒倦走后,董世安回头望向彭四海,询问道:“会长要不然先说两句?”
众人把目光投向彭四海,只见他面带笑意地说:“既然董主席说了,那我就唠叨两句?”
见无人反对,他继续说道:“前段时间发生了一些误会,不管起因如何,终归也是过去了,我相信诸位都是心胸豁达之人。”
彭四海略作停顿,端起茶杯说:“在这里,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代表协会再次向两位致歉,之前的不快,咱们就让它过去?”
萧钰琪听完默不作声,悄悄看了一眼苏扬。
误会?
当初那么明显的栽赃,竟然说成是误会,她心里有点接受不了。
但是苏扬却不这么想,会长肯拉下脸来亲自道歉,已经很给面子了,说明他确实想求和。
既然人家给了台阶,那就顺势下坡呗。
苏扬略作思考,也端起茶杯洒然一笑:“会长言重了,之前发生了什么,我都快记不起来了。”
“没想到苏扬主厨这么大度,真是令人钦佩!”彭四海很是赞许地看着他。
“是啊,冤家宜解不宜结,大家都在东海,应当互相帮衬才对。”董世安见大家相谈甚欢,也趁机劝解。
看来自己这个和事佬,今天没白当,一杯茶下肚,两边的矛盾算是缓和了。
两人放下茶杯,有说有笑地攀谈了起来。
正说话间,舒倦端着几样花式点心进来了。
“别光顾着说话,快尝尝我们店里的特色。”
“小笼汤包,桂花拉糕,凤尾烧麦...”舒倦一边报着点心的名字,一边忙不迭地端上了桌。
一屉屉精致的点心摆放到桌子上,包子白白胖胖,拉糕温润如玉,烧麦造型精巧...
董世安此时也来了兴致,向苏扬考较道:“不知道苏扬主厨对面点有多少了解?”
想考我?
苏扬内心一笑,这个世界的面点才有多少种?
要知道在前世,那可是号称有三大面点流派,北方的京式大气,江南的苏式婉约,东南的广式精致。
更不要说,还有很多面点的地方流派,像是面食之乡的晋式,西北风味的秦式,西南天府的川式,江汉平原的鄂式等等。
苏扬在前世的时候,游历四方,见过、吃过的美食着实不少,眼界还是有一些的。
他端详着茶香楼的点心样式,应当隶属于扬子江下游的苏式点心,准确来说是沪上特有的海派风味。
但是苏扬不好直接装杯,只是淡淡地回应:“略知一二而已。”
“那苏扬主厨可知道这烧麦的来历?”
董世安指着那一屉面皮轻薄,花褶似荷叶裙边,馅心饱满的凤尾烧麦,向他问道。
苏扬笑了笑,这还真难不倒他。
他在前世的时候,看过许多关于食物的书籍,要说起“烧麦”,他还真了解一些。
据说烧卖一词最早见于宋元时期话本《快嘴李翠莲记》中,李翠莲在夸耀自己的烹饪手艺时曾说:“烧卖扁食有何难,三汤两割我也会。”
还有元朝时的资料记载:“以麦面做成薄片,包肉蒸熟,与汤食之,方言谓之稍麦,麦亦做卖”,这里面的稍麦应当就是指的烧麦。
苏扬答道:“烧麦应该是始于元代,烧麦的饼皮跟包子不同,用的是烫面,蒸制所需的时间更短,估计也是为了方便快速食用而创制的。”
“没想到苏主厨不仅手艺了得,见识也是如此广博。”彭四海也适时地恭维道。
“会长客气了。”
萧钰琪拉了拉苏扬的胳膊问:“什么是烫面啊?”
“烫面就是用热水和面,面粉在沸水的作用下,蛋白质发生了热变性,无法形成面筋网络,面团成型主要依靠的是淀粉膨胀糊化产生的黏性。”
“哦,不懂。”萧钰琪显然没听明白。
董世安拿起筷子指道:“别光顾着说话,点心要趁热吃才好。”
“那就不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