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二十余里外,有一座大山,名曰“岱夫”山。
当年儒家圣人行步于此,见此山巍峨雄阔,方正祥和,遂在此地结庐而居,著书立传。
后不断有人仰慕圣人学问,来此地拜师,圣人便在此山开创学宫,传业授道。
尚行学宫山前的巨大广场上,摆放了数百座席案,此刻学宫的学子们很是兴奋,因为今天他们的学问能得到大儒的亲自指点,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机会。
甚至在每年的文会上,学宫还会拿出宝物来奖励出色的学子。
在场的众人都在摩拳擦掌,准备比个高低。
席案的前排如今坐着数位大儒,他们此刻笑吟吟的看着前方。
其中一位,青衣儒衫,手持书卷的中年人正是方从文。
他本就是尚行学宫出身,而且在众多文人心中名头甚大。
敢于谏言,不畏权贵,多少士子视他为偶像。
坐在他身旁的另外一人身份同样不低,不说在文人心中的地位,就是官职更是做到了极致。
一身大红官袍,美髯长须,面色威严,正是今天的主角,官拜左都御史,吏部天官,文华殿大学士的张道,张相龄。
仅仅十数年间便从一名普通的翰林做到如今的高位,更是震慑着朝廷上下无不胆颤心惊。
在乾雍,尚行学宫的儒生更是占据着文官主流,甚至历届内阁首辅大多数都由学宫掌教担任。
见到张相龄的出现,此刻学子们的兴致明显高了不少。
“今日的文会没想到是张相公主持,简直来对了。”
“那可不,据说张相公不仅是治国能手,还是书画大家,我可是隐隐听说这次文会张相公手笔大的很呢。”
这场文会其实是有两个区域组成,最中央的是学宫弟子,每年这时学宫都会对学子点评考核。
而另一区域则是京中世家子弟,由于皇家恩典他们也可以参与此次文会。
方莹此刻就坐在众多学子之中,在乾雍朝只要你学识够高,女子也可以占得一席之地。
而今天的文会中有学识的才女更是不少。
她对面的一名女子似乎注意到了方莹的目光,露出甜甜的微笑开口道:
“方姐姐今天见到你真是太好了,听说姐姐对书画之道颇有研究,到时候小妹还得多请教你呢。”
姐姐?听到这个词方莹气的手抖,我才比你大一天而已,还有你跟我提书画,你知道老娘书画是弱项还夸我书画好。
哼,心机婊。
方莹无视那看似无害的笑容,一反常态的没有生气,反而点点头。
“最近姐姐还真对书画有所研究,若是妹妹想要学,随时来府中请教就好。”
顺着方莹的目光望去对面的女子漂亮的非凡,身穿烟笼梅花百水裙,身披淡蓝色的翠水薄烟纱。
头上倭堕髻斜插一根镂空金簪,缀着点点紫玉,寐含春水脸如凝脂,一颦一笑动人心魂,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这女子是荣国公最宠爱的孙女,从小便是娇生惯养,尤其喜爱争强好胜,
听到方莹的话,李秀宁一愣,显然没看到她想象中的暴怒。
不过她反应很快,立刻笑嘻嘻起来。
“那便期待姐姐新作,据说张学士今日可要考校书画,希望姐姐能博得一个好名次。”
两人现在的模样就仿佛是一对真正的好闺蜜一般。
但有心人却发现两人方圆三尺根本没人敢靠近。
跟其余女子四周围了数名世家公子的热闹相比无疑是天差地别。
京中世家子弟早已经形成了习惯。
遇到这两位小祖宗都是躲的远远的,一个是真打不过,一个是真惹不起。
不过众人此刻也乐得看戏,因为两人之间的火药味越来越重……
红衣官袍的张相龄叹了口气:
“方兄,京师如今的局势你不应该回来,我早就给你递了急信,你偏偏……”
摸着手中的书,方从文坚定摇了摇头道:
“有些事是我等的使命,读书人不去做还有谁去做?”
方从文望着尚行学宫,望着远处巍峨的京师,谓之叹曰:
“不知我等是狂是愚,唯之一路奔。”
张相龄听完之后不在劝,苦笑道:
“你还是那么执拗,罢了罢了,朝中有我与掌教在,自能保学宫无恙。”
此刻,微风轻起,吹的山间树木摇晃,
皑皑的几分青翠半掩了这世间的遐想。
抬头看了眼天色,此刻已近午时,学宫中众多学子早已坐定。
尚行学宫的文会更像是一场考试,由大儒们出题,学子们作答,继而加以点评。
被大儒点评后自然得了名声,然后大家互相吹捧,从此以后仕途之路自然坦途。
当然今日文会如此盛大的原因还有一点,张相龄乃是吏部尚书,得他点评,几乎无异于打通了一条平步青云的道路。
文会共举行三天,分别评鉴的是诗画,策论以及兵略。
今日第一天评鉴的是诗画,这也是为何会有这么多女子前来。
张相龄看着下方正襟危坐的士子文人淡笑着开口道:
“今日文会的第一天,按例是诗画,尔等可将准备好画作一一展出。
时间一到将由各位大儒点评,博得头筹者可以入尚行学宫感悟千里昆仑图一日。”
嚯!一听到千里昆仑图,众学子眼睛齐刷刷的亮起,这个属实太诱人了。
千里昆仑图乃是上代画圣吴西子以文入道之作,不仅画技为当世巅峰,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画中之道。
若是能从其中得到一些观想感悟,甚至有可能一举突破儒家的修身境,可抵苦读十年。
而且那些非学宫弟子心中更是火热,若是被他们拿到这个机会,那就相当于破格被学宫接纳。
就一句话小伙子你已经是学宫的形状了,我罩着你。
接着所有学子跃跃欲试,将准备好的画摆在案前。
大家多少早已知道了考题,在来之前便已经做好准备。
刚开始大家还有些谦虚,君子应该谦和有礼,但谁想到高台上早已经站上了人。
“学生做得一幅傲雪青松图,请先生品鉴。”一名身穿月白袍,头戴儒冠的青年男子朝台上施了一礼。
台上一名大儒笑着拱手对着张相龄解释道:
“这是在下弟子戚非,平生深得一个快字,张口成诗,分秒成画,乃神童也。”
几位大儒见画后点了头,颇为赞赏的夸了几句。
有人率先上前展示之后,诸位学子也不在矜持,纷纷争抢起来想要给大儒们预先留下印象。
展示的画虽然纷多,几位大儒都只是微笑敷衍,显然这些人的画作虽然勉强入眼,但并不出彩。
忽然他们眼前一亮。
“咦?这幅画似乎有点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