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
夕月一时犯了难。
眼前的小老头虽然烦人,但是说的话也算有道理。
她现在寄人篱下,身份还是个弃妃,
如果给王爷找不痛快,以后的日子恐怕就更难了。
夕月不由得怔忡着,一时无话。
桂嬷嬷见夕月沉默不语,心里焦急的像是烧着一锅热油。
她情急之下顾不得礼数,跪在地上拽着管家的衣服大声哭喊:“老李您行行好!我就这么一个亲人。如果他没救了,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王妃不该救奴婢啊,就该让奴婢死!”
想到死,桂嬷嬷一个激灵,从地上爬起来,径直就向门侧的柱子撞去。
“拦着她!”夕月大喊,这个老太太怎么动不动就寻死觅活的!
她情急地冲在桂嬷嬷身前
被攒了全力的嬷嬷撞倒身后的柱子上
当下眼冒金星,踉踉跄跄的跌倒在地。
夕月:我去.....老太太力气挺大哈。
桂嬷嬷:...羞涩,挠头。
“快来人,把王妃扶起来送回房。”
管家看见王妃没了动静,冲身边的家丁招招手,示意他们赶紧把王妃拉回去关起来。
夕月揉揉后脑勺,甩开眼前的金星,扶着柱子摇摇晃晃站稳。
关起来?那不能。
今天要是怂了,往后再想翻身可就难了。
夕月推开扯着他的家丁,抬起一只手,指着管家,冷冷地问:“你刚喊我什么?”
管家一怔,喃喃道:“喊你王妃啊。”
夕月点点头。
她慢慢走到管家身旁,左手揪起管家衣领
右手从怀里掏出一把精巧的匕首
待众人还来不及阻止
把匕首直直对准管家的喉咙就要刺进去。
“你,一个奴才。以下犯上。王妃要出门,你左拦右拦。养你这种奴才,是专为拦路的?!”
夕月拿出王妃的架势,一边骂一边握着匕首往前刺,吓的管家连连退步,丫鬟家丁围着干着急不敢上前。
管家摇着手颤声哀嚎:“这...这是王爷的命令。”
“什么狗屁王爷。我今天就要出门。你再敢拦我,我就捅死你。王爷敢拦我,我就捅死王爷!”
夕月越说越气,两眼冒着杀气:“你们把我锁起来,捆起来。觉得我好欺负是咩?我今天就捅死你,看看以后我说话,谁敢不听!”
“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啊!奴才错了!奴才再也不敢了!”管家跪在地上头如捣蒜的磕着。
管家:小杜子.....快...宣太医.王妃疯了!
小杜子:......所以我现在是跑腿专员?
看着跪在地上求饶的管家
夕月冷哼一声,揣好匕首,带着桂嬷嬷大摇大摆的出了府。
................
京城的街道真热闹。
最热闹的,是城西.
西街张府家的千金被害,传的整个京城沸沸扬扬,街头巷尾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传出的版本也各不相同,被杀,被侮辱,被割首剜眼
更有甚者说晚上看见张小姐在帽儿胡同找人寻仇。
还没到晌午,夕月和桂嬷嬷主仆二人就已经赶到张家祠堂。
只见祠堂内外挂满白绫。
堂内几个和尚半闭着眼睛低声咏诵经文,两个老妈子跪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烧着纸钱。
张小姐的尸体,孤零零的躺在祠堂中间一个简陋的木床上。
“她不是小姐吗?怎么这么惨?”
夕月本以为祠堂里会挤满了人,没想到这么凄凉。
“王妃不知,荞麦不当粮,姑娘不养娘。
没出门的姑娘家死了,不能入祖坟。
尸体也不能带回家,只能在外边草草埋了。
这个张小姐在祠堂里,算是好的。”
夕月知道古时候都重男轻女,但亲眼所见,不免心中泛起一阵唏嘘之声。
原本焦急难耐的桂嬷嬷此时在祠堂门前反而犹豫不决了
“王妃,您能不能给奴婢讲讲您到底要干嘛?奴婢心里没底…”
嬷嬷看着王妃,感觉她比躺着的张小姐骇人百倍。
夕月揶揄道:“怕了?”
“不是怕...这死人..有什么可看的。”
你当然看不懂,夕月心中想着。“走罢。”夕月轻声道。
刚往前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趴在桂嬷嬷耳朵上叮嘱她:“别忘了哭。”
“我的儿哇...你的命是真的苦啊..年纪轻轻就没了呀..你让我一个老婆子还怎么活哟!”
桂嬷嬷一屁.股坐在祠堂中央,两手拍腿,大声嚎哭起来。
桂嬷嬷:王妃我哭的可好?
夕月:哇,棒!奥斯卡小金人是你的!
“我的个儿呀....啊啊啊....”
原来还算安静的祠堂,顿时炸了锅。
几个念经的和尚见惯这种场面,把眼睛一闭,仍旧低声念诵。
两个老妈子面面相觑,以为是来吊唁的亲人,就掩着面跟着低声呜咽。
夕月瞅准时机,一个侧身蹲伏到木床边,轻轻掀开蒙在张小姐脸上的黄表纸。
古代医术不发达,容易出现假死现象。所以用黄表纸盖在脸上。
这种纸一是轻,如果人没死,醒过来的话,纸张会被呼吸触动。
二是薄,它会被呼吸的口气打湿。
现代人去世三天后才安葬,也是古时候传下来的规矩。
夕月拧着眉,看着张小姐的脸
惊讶她并不像一般尸体那样,面目狰狞。
反而面色安详,像是微笑着睡着了。
她摇摇头,抛去心中疑惑,仔细检查尸体。
死者女,15-17岁。身高110-120.
肉身呈微粉色。
尸体出现尸僵缓解现象,初步判断死亡时间在48小时前。
死者面色安详,面部,颈部无明显遭受暴力痕迹。
做完初步检查,夕月心中疑惑一个接一个。
她决议先确定最关键的问题。
她蹲在地上,头埋的低低的,左右脚横着来回交替,慢慢挪到张小姐的脚边。
她心里紧张的完全没注意到桂嬷嬷已经停止嚎哭。
夕月伸出半个脑袋,才要伸出手去掀张小姐的裙摆,眼前倏然被一道阴影笼罩。
她刚要抬头看看情况,脖子便被一双大手钳住,这双铁钳一下子把她从地上拎起来。
夕月惊恐的瞪大眼睛,她看到一张狂怒得想要喷火的脸。
“你在干什么!”咬牙切齿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我看你是你活的不耐烦了!”
“额咳..咳..我去你......”夕月感觉呼吸困难
耳朵里只有轰鸣声,她一双脚努力想够着地,一双手奋力扣着脖子上的铁钳。
“带回去!”
“是!”
前一秒,夕月腾空而起,被狠狠摔在祠堂的地上。
下一秒,又被两个孔武大汉架着,粗暴的拖了出去。
夕月:!!桂嬷嬷咱俩说好的默契呢!
桂嬷嬷:额咳咳咳咳咳...我脖子到现在还被掐着呢。
宁王府。
哮风殿两扇朱漆大门闭的死死的。
门廊里,斜倚着一位身形健硕,器宇轩昂的年轻男子。
男子百无聊赖磕着瓜子,脚下瓜子皮说明他在这里等了很长时间。
不一会,又有一个年纪稍长得男子朝哮风殿奔来。
“轩子,里边怎么样?”
男子跑的着急,两只手搭在腿上,气喘吁吁的问。
年轻男子摇摇头,不紧不慢的说:“还没动静,牛哥你信送好了?”
“送...哈...送好了。”牛哥拦住正要进殿内送茶水的丫头
把托盘上的茶壶整个拿起,对着嘴一通牛饮:“啊…爽快。”
丫头:............呸,不要脸。
牛哥调匀气息,坐在栏杆上,从轩子手里抢了一半瓜子,一边嗑一边问:“到底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