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药材……”
苏管事欲言又止,公羊大人道,“有何不妥?”
苏管事瞧了一眼蓝月篱,才道,“我苏家在帝京的几大药房所用的药材都是从药王谷进的,又经药王谷特殊处理,才送过来。单从这处理方式来看,确实出自药王谷的药材没错。尤其这里边的五付梓和麒王花便是药王和我家槿夕小姐研究种植而成,非药王谷不可生长。别的地方也种植不了。”
苏管事说话依旧严谨,只证明药材出自专供苏家使用的药王谷。
公羊大人一番思量之后,道,“这药王谷有没有可能将药材售卖给别的药房?”
“回大人的话!”苏管事道,“这在下就不知道了。不过苏家和药王谷是签了长约的。再说,即便没有长约,药王和我家槿夕小姐的交情也在。至于这交情有几分深浅……便不是我们这些做下人的能够随意忖度的!”
这还用忖度吗?
天下谁人不知药王一颗心扑在幽王妃的身上,命都要给她了,还在乎几颗药材带来的利益吗?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管事!”冥王妃忽然道。
苏管事不卑不吭地朝着冥王妃行了一个礼,并没有出声。
王夫人道,“依着苏管事方才所说,这方子和药确实出自苏家药堂无疑了!公羊大人,明摆着的事情,你还要继续问吗?”
苏管事及时纠正道,“王夫人,在下并没有说过那方子和药材出自我苏家药堂。王夫人身份尊贵,说话还是要有所思量。”
“你!”王夫人被噎住,一时说不上话来。
公羊大人转而又指使人将方子递到了蓝月篱的面前,“蓝月篱,这可是你当日看诊时给王伊人开的方子?”
一时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投到了蓝月篱的身上。
蓝月篱仔细地瞧了瞧方子,又瞧了瞧,再瞧了瞧……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王夫人冷笑一声,“这下你可没话说了吧?”
蓝月心揪心地问道,“月篱,可有不妥?”
公羊大人半晌得不到蓝月篱的回答,一拍惊堂木,问,“蓝月篱,本官问你话呢!”
蓝月篱道,“回大人的话,这……是当日我开给王伊人的药方没错,可又不是!”
“什么叫是又不是?蓝月篱,你的脑子傻了吗?”王夫人道,“我问你,苏管事方才说,这是苏家药堂所用的纸,是不是?”
“这确实和苏家药堂大夫开方所专用的纸一模一样。”蓝月篱答。
“那便好!”王夫人继续问,“这上面的字迹是不是你的?”
“这字迹确实和我的字迹一模一样!”
“那不就得了!”王夫人一脸欢喜道,“公羊大人,听到了没有?大家伙儿听到了没有?蓝月篱都承认了,这方子确实是她开的!”
“不是的!”蓝月篱皱着眉头,道。
“什么不是?”王夫人欢喜道,“你都承认了,还想否认吗?晚了!这里可是公堂,你所说的每一句都将成为公堂证据。”
“大人,不是的!”蓝月篱对公羊大人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方子……这方子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王夫人说着,眉头忽然一挑,“哦,不,这方子确实有问题。是你开错了药,险些毒死了我女儿!”
“啪!”
公羊大人狠狠一拍惊堂木,“肃静!”
王夫人身子微微一颤,猛然噤了声,连带着公堂外面细细碎碎的议论声也没有了。
公羊大人肃冷着脸,对王夫人道,“本官在审案,还是王阮氏你在审案?”
  接着,把王夫人方才问蓝月篱的那番话又问了一遍,“蓝月篱,这纸张可是苏家药堂所用的?”
蓝月篱道,“回大人的话,这纸确实是出自瑶城薄家的纸,也印了苏家药堂专用的印花。”
“不要打哑谜!”公羊大人道,“本官只问你,是,还是不是?”
“是!”
蓝月篱身子娇小,瞧上去柔柔弱弱的,但脊背挺的很直,极其坚定地回答。
“这字迹可是你的?”
“一模一样!但这张方子不是我写的!”
顿时,肃静的公堂一片哗然。
“不是她写的?”
“怎么回事儿啊?”
“难道王夫人拿错方子了?”
“不可能吧?据说方子是从苏家医案里调出来的。不可能有假。”
“可蓝月篱说不是她写的!”
“她说不是就不是了?”
“对啊,她说了也不算啊,应该对笔记!”
……
“肃静!”
公羊大人再次拍响惊堂木。
“蓝月篱,这方子印着苏家和你个人的印记,你说不是你写的,可有何证据?”
蓝月篱道,“我当日开给王伊人小姐的方子里没有柏魅这味药材。”说着,将药方递给了通判,通判再递给公羊大人。
公羊大人仔细地瞧着,但是医学的方子他瞧不懂。
半晌之后问,“蓝月篱,本官问你,当日你给王伊人问诊的时候,她得的是什么病?这方子里为何不能有柏魅这味药材。”
终于又问到了最关键的问题上。但是蓝月篱的眉头却微微皱起,半晌之后道,“她得了风寒,又有些妇人之疾。”
所以不便说的太详细。
公羊大人道,“你的意思,这方子是两病一起治疗的?”
蓝月篱微微点头。
“胡说八道!”公堂外面忽然有人扬声道,“这大热的天气,王伊人怎可能得风寒?再说,即便得了风寒,也不可能和妇人之症同时治疗。应该先治疗风寒,再以互补的药材治疗妇症。”
说完,那人已经走进了公堂。
见着来人,公羊大人连忙起身,给其行礼,“百里大人,你怎么来了?”
“怎么?本官不能来吗?”
“不不不!”公羊大人连忙道,“但是本官此刻在审理案子,只怕要委屈百里大人稍等片刻了!”
这百里大人乃是太医院的一名副院首。
“无妨,本官便是冲着你今日的案子来的。听说王将军的女儿受人迫害,特意来观审,做个见证。”
“那便有劳百里大人了!大人方才说,风寒之症和妇疾不能同时治疗?”
“是!”
“那是大人以为!”蓝月篱依旧从容淡定,脊背挺直,轻然一笑,带着三分讽刺。
百里大人瞧都没有瞧一眼蓝月篱,只说了两个字,“狂妄!”
“哼!”王夫人冷笑一声,“百里副院行医多年,医术在太医院仅次于云太医,经验可比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丰富多了。”
“医术是看谁活的年岁久吗?”蓝月篱并没有搭理王夫人,而是瞧着百里副院,道,“若如此,百里副院和幽王妃相比,如何?”
“你!”
百里副院顿时一噎,脸色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