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时逸在离开统帅府之前,特意叮嘱齐笑笑好生招待白小亚,这次要不是这位崎云观小师弟出手,北征军简直不堪设想。
其实这话不用他说,齐笑笑也会去做的,一来是感激白小亚,二来也需要白小亚给哥哥看病。
从统帅府出来,天已经快黑了,陈时逸刚想回家里看看,忽然发现一个年轻人站在大门外的墙角下冲他招手。
“小六,你怎么来了?”
陈时逸认识,那是鸿盛赌坊里的一个伙计,跟了翁三好几年了,人很机灵,也很受翁三信任。
小六带着陈时逸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才一脸焦急道:“时逸哥,我觉得三哥可能要出事。”
陈时逸吃了一惊,“出什么事了?”
翁三在塞北镇经营了多年,已俨然成为了此地的地头蛇,别看齐啸远来了之后把城防抓的很严,但翁三如果想把什么人带进来,还是有办法的。
小六告诉陈时逸,一个时辰前,他按照翁三的吩咐,带了五十多个人从密道进了塞北镇。那些人来了之后,也没多做停留,很快向着悲凉关方向去了。
他有些好奇,便问翁三这都是些什么人,翁三有些不高兴,让他别多管闲事,还给了小六一张大额的银票,让小六把这些钱分给这些年一直跟着他的伙计们。
“时逸哥,三哥一直都对弟兄们很好的,”小六道:“赌坊关了之后,他就已经给过大家遣散费了。他还跟我说,让弟兄们以后别再瞎混了,拿这些钱找个正经营生做。”
“我当时就觉得不大对劲,等三哥走了,我就偷偷地跟着他,后来发现他也跟着那些人往悲凉关去了。”
陈时逸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沉声问道:“你带回来的那些人长什么样子?”
小六思索着道:“他们虽然穿的破破烂烂,但一个个精气神很足,身材魁梧膀大腰圆的,不像是那种遭了灾的地方过来的。”
他又从兜里掏出翁三给他的银票,小心翼翼地打开,“时逸哥,这银票里夹着一些黑色的粉末,是三哥给我时带出来的,您给看看这是什么?”
陈时逸一眼就认出了那是火药,他的心里顿时一紧,“三哥什么时候走的?”
“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小六道:“他是骑马去的……时逸哥,您要去哪儿?要是三哥真的有危险,我也跟您去!”
“在家里等着,我自己去就行了!”
陈时逸转身回了统帅府,再出来的时候,已经骑了一匹快马,还没等小六问清楚,人已经走远了。
雨又开始下了。
陈时逸在去往悲凉关的路上策马狂奔,马蹄踩踏,泥浆四溅!
“三哥,你可别干傻事啊!”
从小六刚才的叙述来看,翁三让他带回来的那些人应该是当兵的,以这种偷偷摸摸的方式混进来的,自然不可能是北征军,那就只能是域北军了。
借道塞北镇,去了悲凉关,傻子也看得出这其中有问题了。
历史上后来也有引军入关的例子,比如号称‘冲冠一怒为红颜’的那位。
翁三如果是因为老娘被害,想要报复北征军,才把域北军引进来的,那可就糟糕了。
而且这件事还不能让齐啸远他们知道,不然会给翁三带来麻烦,只能是自己一个人赶过去,在翁三酿成大错之前制止他。
此时最让陈时逸感到不解的是,翁三带着火药做什么?
……
雨越下越大,雷电交加,天黑沉沉的,伸手不见五指。
五十多个黑旗军身穿夜行衣,借着天气的掩护,正在向内城关移动。
再向前行进几十步,就会进入了对方的射程,一旦被发现,很有可能会被射成刺猬,好在天公作美,给了一个绝佳的机会。
内城关分了好几段,他们的目标是主城门上下的几十个负责警戒和报信的护卫,只要解决掉这些护卫,把城门打开,等候在外边的大部队便会一拥而入,到时候就算是被北征军发现了,也已经晚了。
按照国师计划的时间,大部队应该快要到了,己六率先从怀里掏出了短刀,然后冲着周围做了个手势。
众人会意,正打算开始行动,旁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想上关?老子有办法。”
己六先是楞了一下,随即手腕一翻,短刀已经闪电般地架在了那人的脖子上。他之前要求过,行动开始之后,为了避免误伤,一律要说域北话,而这人说的是地道的黎南话。
那人毫无惧色,冷冷道:“要是不怕死,你们大可以就这么冲上去。”
己六把那人拉近,这才看清来的赫然是翁三!
他又惊又怒,压低声音道:“翁三爷,你居然跟踪我们?这可不是咱们之前约定好的!”
“你他娘的还知道啊,”翁三哼了一声,“你跟老子说是来绑架齐啸远的,却跑来了内关,以为老子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
己六眼神阴狠,紧了紧手里的短刀,“买路的钱都已经给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翁三一脸不屑地扯了扯嘴角,“也不打听打听,老子是什么人,钱老子有的是,看得上你那十万两银票?”
“别他娘的兜圈子了,一句话,跟老子走,包你们一根汗毛都伤不到,就能上内关。”
这可太有诱惑力了,己六不由自主地问道:“怎么上去?”
“老子知道一条暗道,可以直接进入城关内营,”翁三有些不耐烦起来,“到底走不走?”
己六当然不敢就这么轻信,又问:“三爷怎么会知道这里有暗道的?”
翁三冷笑,“悲凉关的城防工事本来就是老子花钱修的,这塞北镇周边的官道驿道,大小民建哪一个少得了老子的银子了,知道有暗道很奇怪吗?”
这话己六相信,之前对翁三做过调查,他确实是在这些方面一直出钱出力,毫不吝惜,不然也到不了在北六省一带地下称王的地步。
“可我还是不明白,”己六把架在翁三脖子上的刀松开了,“三爷既然已经知道我们不是为了齐啸远而来,为什么还要帮我们?我记得您之前说的是对付齐啸远可以,做其他的不行。”
翁三有些气恼,“你他娘的是真不知道,还是跟老子装糊涂?齐啸远今天在校军场受了伤,已经回到塞北镇了。听说马上还要回中都养伤,他一走,北征肯定是没戏了。这北征军要是都走了,老子还找谁报仇去?”
“我明白了,”己六阴恻恻地笑了起来,“那就有劳三爷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