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面男人十一自然是陈时逸了。
为了掩人耳目,他刻意让六子帮忙买了一些芦荟和连翘,混合在了一起,捣成了汁,在救慕柔之前往脸上抹了一些,看起来就像是胎记一样。
这也得益于后世的陈时逸从小就捣鼓中药,对于药性再熟悉不过。
至于斜吊眼,则是用糨子把眼角粘了起来。
就这样,一个形似青面兽杨志的丑人便诞生了。
也弄不清世上到底有没有后世书里所写的易容术,陈时逸反正就是怎么简单怎么来,受人歧视没关系,只要别被人认出来就行。
由于有了慕柔这个拖油瓶,一直走到天黑,也没能看到商家镇,更让人郁闷的是,自打两人结伴而行之后,居然连个过往的马车行人都没看见一个。
眼看着慕柔也走不动了,陈时逸无奈之下,只得停下了脚步,“不走了,找个地方凑合一夜,明天再走。”
慕柔心里纵然有一万个不情愿也没办法,拄着拐杖走路,开始还觉得轻松,可几里路下来,手都快磨破了,她是实在走不动了。
只能是抱着听天由命的想法,陈时逸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篝火燃烧起来,明明暗暗的让人觉得温暖,慕柔总算是看清刚才那个毛茸茸胖乎乎的东西了,那是一只介乎老鹰和母鸡之间的物种,它有着很明显的脸部特征和钩型的鸟喙,但……它不会飞。
而且那东西更像是个宠物,而非一只猛禽,此刻它正用自己的脑袋不停地蹭那个叫十一的男人的裤腿,男人便从包裹里掏出一些肉条,只是接下来的画面就看着让人有些不适。那男人先是用小刀划破了自己的手指,让鲜血滴在那些肉条上,然后才喂给那东西吃。
“懂了,你是个训鹰人,”慕柔的脸上忽然露出了嫌恶的神情,“我听说你们会把鹰在很小的时候就拿出来训练,很残忍。大部分的鹰熬不过都死了,只有那些少数活下来的,会被你们高价卖个那些纨绔子弟作宠物,是吗?”
陈时逸楞了一下,回过头的时候,正好迎上了慕柔自以为是的眼神,心里有些不爽,便冷冷道:“你说是,就是吧。”
慕柔觉得那是承认了,便更加气恼,“航哥哥说过,你们这些人为了赚钱,伤害动物,连最基本的人性都泯灭了,最是冷血不过……”
“航哥哥?”
陈时逸挑了挑眉头。
慕柔像是意识到自己失言了,脸红了起来,“嗯,他叫于航,是我的……我的……”
“未婚夫?”
慕柔的脸红的更厉害了,羞涩的点了点头。
“懂了,”陈时逸察言观色,已经明白了,于是学着慕柔的语气道:“你是偷着跑出来奔现的。”
“奔现?”慕柔愣住了,“什么是奔现?”
“就是两个没见过面的人第一次见面。”
慕柔看着篝火,一脸花痴的笑。
伟大的爱情屈指可数,狗血的剧情却是不停上演。
据慕柔说,那位叫于航的,是睦州意味赫赫有名的才子,最擅长写作,去年写的一本更是风靡全境,就连黎南人也在争相购买。
慕柔仰慕的不行,便打半年前给这个于航写信,倾诉爱意,没想到于大作家居然回信了,而且两人越聊越是投机,最后约定在离着两家最近的商家镇见面,要私定终生。
就这样,慕大小姐从家里偷了银子,偷了马,然后从上州赶了过来,没想到路上遇到那个见色起意的域北军百长,要不是陈时逸救他,恐怕没见到情郎就香消玉损了。
陈时逸听完之后,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直接问道:“他骗了你多少钱?”
“什么叫骗?”慕柔有些恼羞成怒,“航哥哥要那些钱,为的是购置宅院,为我们成家所用。只有你这种眼里只有钱的市井宵小,才会有这种肮脏龌龊的想法!”
得,听着跟后世的那些追星脑残粉,为了爱豆甚至连爹娘都能不认的德性如出一辙,陈时逸也懒得去跟她争辩,索性自顾自地躺下开始睡觉。
慕柔依旧对这个敢对自己的航哥哥出言不逊的男人愤愤不已,本是想着好好教训一下他,没想到那位居然先睡了,弄得一腔怨气没有地方发泄。
又担心他在自己睡着之后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来,于是挪了一个离着陈时逸很远的地方,勉强支撑到后半夜,实在撑不住了,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
月朗星稀。
草原上的夜景真的是美如画,躺在草地上仰望夜空,群星就在头顶闪耀,甚至给人一种伸手就能够到的错觉。
在慕柔对陈时逸充满戒心的这段时间,陈时逸已经把内息运行了好几个周天。
一旦气息顺畅了,便有这个好处,行走坐卧,随时都可以调息,哪怕是在睡梦中,身体也会进行自主调息。
陈时逸内力的恢复速度惊人,只是这短短几天下来,已经恢复到了七七八八的状态。
如果说能够得到玄精丹提供的内力,师傅张麒瑜的兵家真气,白小亚的道家罡气算是天大的机缘,那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化为已用则是陈时逸孜孜不倦努力的结果。
总之,当慕柔再也坚持不住,歪倒在草地上睡着的时候,陈时逸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转头看了一眼睡熟中的慕柔,陈时逸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既无力更无心去吐槽慕柔的弱智行为,反正都是过客,何必自取烦恼。
正想着,隐隐听到有马蹄声远远地传来,陈时逸警觉,轻轻挥手,一股气息发出,篝火骤然熄灭。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借着夜色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飞奔而去。
那是两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同样骑着体型高大的漠北马,腰间挎着玄月弯刀,这两样都是域北骑兵的标配。
其中一人举手示意,两人停住了马匹,“咦,难道是我眼花了?刚才明明看见有火光的。”
另外一个晒笑,“我就说你见鬼了,哪儿有什么火光。”
那位本就有些狐疑,听了同伴的话,心里忍不住有些发虚,“少他娘的扯淡,哪儿来的鬼。”
另外一个笑得更欢,“瞧你那德性,没听说嘛,战场之鬼从不索命,你怕个球。还是赶紧走吧,都这个时辰了,老子只想快点赶到商家镇,找个客栈睡上一觉,明天也不耽误刘贡刘千长的喜宴。”
那位哼了一声,开始发牢骚,“也真不知道将军怎么想的,这刘贡就是个从黎南叛变过来的贱骨头,还又是给钱又是封官的,娶他娘的小老婆还要咱们去随礼,真他娘的,想想都来气!”
“行了,别废话了,赶紧走吧,”另外一个催马向前跑去,“那可是李将军眼前的红人,你他娘的去的晚了不怕,老子可怕回去挨鞭子。”
那位无奈地摇了摇头,最终跟着同伴去了。
等着两骑走远了,陈时逸才从路边的草丛里站起身来,沉思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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