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逸想了想,犹豫不决,“你真的没有诳我?”
钱务观端起酒盅,“信不信由你,反正,得罪人的也不是我。”仔细看着王逸的反应。
王逸拿起酒壶,狠灌了两口,“那就信钱大哥一次,咱们怎么干?”
钱务观听他这么说,悬着的心才放下,亲自为他斟酒,“可还记得前儿咱们去找那张监正的麻烦?”
王逸冷声道:“明明是你掀的帘子,怎么报我的名字?”
钱务观难得面尴尬,“这事儿是愚兄不对。你听我细细道来。这张监正手里有一张东西,却是吴鹏与义忠余党勾结的证据。只要咱们拿到这个东西,不止吴鹏,恐怕吴天佑也脱不了干系。”
王逸心中冷笑,要不是自己留了个心眼儿,还真被他蒙骗了过去。
只怕不是吴鹏与义忠余党勾结,而是钱肃卿与他们不清不楚,因此钱务观才这么焦急要拿到那个东西。
“以钱大哥你的力量,他区区一个九品监正,还不是手到擒来,用的着我出手?”
钱务观一脸无奈,“若使手段,自然不在话下。可是我父亲为人方正,断不许我做那些事儿。”
王逸微哂,这就是个大笑话了。“钱老大人和我父亲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想笑。
钱务观轻咳几声,“王兄弟手下能人多,又有兵马司协助,行事更加方便。”
王逸点头笑道:“这倒是。只要东西还在他家中,一定找得到。”
钱务观大喜,拱手道:“就拜托王老弟了。”
王逸正要起身,却又坐下,“这事儿要是办成了,我有什么好处?”
钱务观指着他笑:“你啊,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你要什么好处?锦香院来了个绝色,我赎了回来送你如何?”
王逸摇头:“逢场作戏而已,真要带回去,只怕会被我爹我娘轮番教训。你可不能害我!”
“要不,将张侍郎的女儿给你做小老婆?”钱务观两句话离不开女人。
王逸笑道:“若咱们成事,他吴鹏就是阶下之囚,钱大哥觉得她女儿还能做我小老婆?”
钱务观连连点头,“说的也是。你到底想要什么,尽管说来,只要钱某能办的,一定为你办到!”
王逸双手撑住桌案,“我不过想和钱大哥换帖拜把子。”
钱务观一愣,哈哈大笑道:“好兄弟,只要干成了这事儿,不仅咱们是好兄弟,以后钱王两家便互为盟好,守望相助。”郑重的伸出手来。
王逸也伸过手去,紧紧的握在一起,“请大哥稍候,我这便去吩咐一二。”
随后走出了房间。
背后钱务观阴冷的眼神一闪而过,又换成了慵懒的模样。
王逸关房门,冷哼一声,想借刀杀人,还要看你自家的身板怎么样。
叫小厮传令王仁王信,可以干活了,然后深深吸一口气,变得一脸的憨厚,才推门进去。
钱务观举杯笑道:“看来,咱们可以静候佳音了?”
王逸傲然道:“大哥先坐一会儿,很快就有好消息!”
“好!”钱务观拍了拍手,应声有人进来,吩咐他道:“立刻叫夏儿,秋儿过来,爷们的酒还没喝完,快来陪客!也给我这兄弟叫两个雏儿,他最好这一口!”
王逸也不应,谈些风月,说些隐事,桌盘盏狼藉,地衣衫凌乱。
且说王仁王信得了王逸的信,立刻开始动手。
西城棉花胡同忽然喧嚣起来,都传言说,有个大盗从福祥寺偷了供的金佛,不知怎么跑到了胡同里。兵马司的人立刻行动,各指挥、副指挥分路包抄,眼看就要合围,却又让大盗逃走了。
这么大的场面当然很快惊动了京兆府、都督府以及各阁部。内阁发下牌子,严令缉拿归案。
于是兵马司穷追不舍,很快便将大盗围在一所宅院里面。
巧的是这宅院就是苑马寺牧监张监正家。
张监正领着一家老小焦急的在门口张望,他的夫人劝道:“好在咱们都出来了,官兵一定能抓住那个贼人的。”
张监正心慌神乱,呵斥道:“你知道什么?要是被他们……算了,说了你也不懂。总之,决不能让他们在家里胡来,我去找那指挥评理。”
可是那个大盗极为悍勇,兵马司强攻了好几次都功亏一篑。
那张监正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家中翻得乱七八糟,站在深冬的寒风里却满头大汗。
最后,兵马司只能用火箭将张监正家的阁楼一烧了之。
看着眼前熊熊燃烧的大火,张监正瘫软在地。
等大火熄灭,兵马司从灰烬中找到了融化了的金饼以及一具烧成焦炭的尸体。
这时,翠云楼内,一个小厮推门进来,双手将一封信交给了王逸。
王逸接过信函,信封一个字也没有。
钱务观屏住呼吸,生怕自己惊叫起来,又将房中的女人赶走。
“王兄弟,将信交给我吧!”
王逸装作打算打开,钱务观急忙喊道:“让我辨辨真假!”就要起身来夺。
王逸立刻收起,笑道:“钱大哥,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钱务观眼中闪过一丝厌恶,端正坐好,“你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来。”
王逸又将信函放在桌面推过去,笑道:“我想起来了,还请大哥帮忙,将我姐夫贾琏的官儿改成平安州。这样,我也好借这个名头,向荣国府讨些好处。”
钱务观笑了笑,也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函,放在桌推过来,“我早就为你准备好了。”
两人各自拿起来看。
钱务观惊喜之余,长松了一口气,折好放进衣袖内,一刻也等不了,起身匆匆告辞。
王逸手拿着官凭,自言自语道:“这到底是我算计了他,还是他算计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