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的水朝着自己涌来，这种感觉让曲尽青记起来自己和段祁谦初次相遇的时候，他从高空扎进水中，那个时候四面八方涌来的水就如同现在一般。

不同的是那时候是温暖的温泉水，甚至有些烫人，现在却是冰冷的河水，这四周没有灯，等于没有光源，他们直接从上面掉进水中，一时间措手不及。

段祁谦最先反应了过来，他游过来一手就搂住了曲尽青的腰，带着曲尽青往上游，两人破水而出，都深吸了一口气。

还未等他们搞明白这里是何处，在搞什么飞机，镶嵌在山洞洞壁之上的照明火把，便争先恐后的燃烧起来。

一排的火把连出一片好看的火红，映照出他们现在身处的地方。

这里依旧是山洞，但是半个山洞已经淹满了，并且水位还一直在上涨。

除了水，他们在山洞之中看不到其他的东西，似乎完全没有任何过关的提示。两人浮在水面之上，面面相觑，一时间无言。

“水一直在涨，如果不想办法，我们会被淹死在这里的。”段祁谦刚开口说话，另一个声音也跟着响起来了。

“你们是什么人？”声音在空旷的山洞之中飘荡，根本无法判断是从何方位传出来的。一时间气氛紧张了起来，曲尽青和段祁谦马上背靠着背，警惕的查看四周的情形。

有什么东西从水下，缓缓的朝着他们来了。

水面荡起了波纹，就在距离他并不远的地方，曲尽青握了握段祁谦的手，道：“我潜下去看看。”

不等段祁谦的回答，曲尽青便深吸了一口气，而后猛地一头扎进了水中。

水是活水，似乎才溜进来不长的时间，很干净，有了水面火焰的照明，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个人朝自己挥了挥手，露出了一个可爱的笑容。

曲尽青不可思议的睁大了眼睛，一时间乱了呼吸，赶紧破水而出。

段祁谦扭过头想问他怎么样，不想却见到了那人露出水面，一时间话语卡在喉中，半晌发不出声响。

那是一尾鲛人，那种“水居如鱼，不废织绩，泣泪如珠”的鲛人！

墨绿色的长发散在水中，他有一张看上去颇为单纯无辜的容颜，只是耳朵处与人类明显不同，生着如同薄纱一般好看的奇异双耳，修长的脖颈之下是平坦的胸部，再往下，鳞片铺满了他的小半个腰部，摇摆着的鱼尾有些长。他的身上披着一件薄薄的绞纱，薄如蝉翼，在水中飘散开来像是漫天云卷云舒。

他的眼睛颇为灵动，在眼尾处还有两三片小巧的鱼鳞作为装饰，对着曲尽青和段祁谦眨呀眨，那种懵懂与无辜根本不用经过话语的加工，就直接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你们，是来陪我玩的？”他问两人，顺手扬了扬手中的钥匙。“上一次有人把盒子交到我的手中，答应我下一次来找我的人会带我离开这里，并且给我讲一个故事。”他眉眼弯弯，但是伸出的手指上却闪现了锋利的利爪。“你们是来给我讲故事的吗？”

曲尽青下意识看向段祁谦，段祁谦握了握他的手，示意他不要着急，随机应变。“是的，我们就是来给你讲故事，带你离开的。”他接下了话题，套话道：“只是我们并不知道如何出去，我们是人，是没办法在水中呼吸的，如果不快点离开，我们会死的。”

“哦。”那鲛人抬手指了指上面。“你们方才破解了那个机关，每正确的安上一个石台，下面就会有一道暗门开启，水流进来，七道暗门开启，水就会蔓延到我的身上，将我唤醒。”

“那”

“我知道怎么出去，但是首先你们要讲故事给我听。”

段祁谦一时间有些头大，现在谁能给他瞎编故事。尽管觉得这个鲛人在搞事，他们现在也只能暂时安抚住他。“可以，不知道你想听什么样子的故事？”

“能够让我哭的故事。”鲛人这般道。

段祁谦：“”合着还是个喜欢悲剧的鲛人？

曲尽青没想那么多，只是像是好奇一般的开口询问：“为什么非要听悲伤的故事，才肯带我们离开呢？”

“离开这里，需要我眼泪凝成的七颗珍珠。”小鲛人倒是没什么隐瞒，直接就把出去的条件说清楚了。“我在这里睡了快一百年了，很想出去的，只要你的故事足够感人，我就马上哭，除了用来开门的珍珠，其他的我全部都可以给你！”他说的有些急切，一下子就让两人抓住了重点和头绪。

“那真是奇怪，你是一个鲛人，为什么要在这里睡这么久呢？”段祁谦问。

小鲛人一下子就被问题难住了，他想了半响，这才解释道：“一百多年前，我和一个人做了交易，我帮他看着他的宝贝，他给我讲一个故事。”想起当初的事情，小鲛人皱着眉道：“我还记得他讲的那个故事，我哭的稀里哗啦的，他拿了两个盆接珍珠，最后都串成珍珠项链，放到下面的宝藏去了。”

段祁谦的嘴角抽了抽，虽然不明显，但是曲尽青知道他这是想笑。于是曲尽青伸手，把段祁谦往后拨了写。

小鲛人还在继续说：“后来他就不来了，我就帮他看着宝藏。但是他的后人太没用了，根本就没人来拿东西，我觉得无聊，就睡着了，再醒来，就见到你们了。”解释完，他有些不耐烦道：“你们到底讲不讲啊，我很着急出去的！只要开启了下面的门，我们就可以和下面的宝藏一起被冲出去，到时候那些都是你们的，我马上就离开。”

他哼哼了两声，傲娇道：“我才不会觊觎你们那些个钱，我自己哭一哭就有珍珠了，不稀罕的！”

曲尽青知道他大概要没什么耐心了，但是脑海之中一时间要有什么悲情的故事又不行，段祁谦从他身后钻出来，声情并茂的向小鲛人讲述了一个男人苦苦追求，在被拒绝了无数次之后终于抱的美男归的故事，说到动情处，他自己入戏得都要哭出来了。

小鲛人面无表情的表示，“你哭什么，那个人很傻好吧，有什么好哭的！”

曲尽青在一旁都想捂脸撇清自己和段祁谦的关系了，都什么时候了，为什么段祁谦还能耍宝啊！

一会不抽疯会死吗？别以为他不知道他讲的那个什么故事是什么，就算把他描述成什么天仙下凡，也很丢脸好不好！

曲尽青把段祁谦往后推，示意他离远点，虽然他没什么故事也不是什么编故事的人才，但是前世听说的各种故事还是很多的。眼前的这只是指古代鱼，反正肯定都没听说过，挑几个试试就好了。

“话说，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小美人鱼浮上了海面。”考虑到这是一个鲛人，为了有代入感一点，曲尽青选的第一个故事就是小美人鱼虽然他已经定下了这个讲不哭就换白娘子的故事的后手。

他的开头，倒是让鲛人眼睛亮了亮，小家伙好奇道：“什么事美人鱼啊？”

“嗯就是和你长得差不多的小女孩，他们的耳朵和你有点小区别。算是你的近亲吧。”

小鲛人第一次知道世界上还有和自己一样的生物，一下子就感兴趣了，于是虽然曲尽青讲的有些干巴巴的，只是单纯的复述，但是他依旧沉静在故事之中不能自拔，在故事的最后，小美人在晨光之中化为泡沫的时候，小鲛人直接就哭出来了。

哭得不能自拔，惨兮兮的，水面上飘满了珍珠，曲尽青一时间不知道对这样的场景发表什么看法好。

这泪点，有点低了啊

段祁谦凑上前来，用已经湿了的衣袍捞珍珠，防止他们沉下去。

小鲛人还沉浸在故事的悲痛之中不能自拔，两人也不好打断他，段祁谦潜水确定了鲛人所说的那个要用七颗珍珠打开的门，两人深呼吸吸够了氧气屏息之后，潜水往那个门游去。

门比之前的几个门都简单了许多，只需要往里面嵌珍珠就可以，虽然形状依旧是北斗七星的形状，但是这次似乎对与顺序什么的没有了执念，两人干将最后一颗珍珠镶嵌完毕，就听到身后的小鲛人吐着泡泡，来了一句。“走吧”

他们还来不及反应，门猛地打开了，已经灌满了整个山洞的水猛地就将两人直接冲了出去。

水流急促，曲尽青根本睁不开眼睛，只能是凭借本能死死地拉住身旁的段祁谦，两个人双手紧握着，被直接冲了出去。

过程太快，似乎水冲走的不止是他们，周围还有些什么跟着他们一起动。但是在激烈的水流之中他根本睁不开眼睛。

好不容易他们经过的地方忽然开朗，变得亮了起来，曲尽青睁开了眼，可以看到此刻他们似乎已经离开了山体的范围，身在水中。

这大概是什么湖泊之中，曲尽青回头看自己拉着的人，段祁谦冲他眨了眨眼，示意快点上去，不然要没有氧气了。

于是两人快速的上浮，在最后一口氧气耗尽之前，终于顺利的浮上了水面。

阳光落在湖面，温暖舒适，但是许久未见阳光的两人却有些不适应眼前的光，都抬手遮了遮。

从山体之中出来，简直就像是逃出生天一般，两人都松了一口气，小鲛人紧随着他们的脚步一起出来了，浮上来之后用略有些嫌弃的目光看了两人一眼，大概是想说他们憋气的能力太过辣鸡了。

“你们的宝藏就在水底下，你们叫人来打捞吧，我要走了后会有期”小鲛人挥了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那潇洒得，两人还没来得及拦住他，就将他手撑着岸边，整个人往岸上一甩，尾巴就化为了人腿，他身上本来透明的绞纱变得层层叠叠复杂起来，他拢了拢衣裳，回头给了两人一个有些意味深长的笑。

曲尽青收住了想留下他当个吉祥物的心，对方不是那么简单单纯的人，活了那么多年了，没准是个老狐狸装绵羊呢。

段祁谦潜下水看了湖底的宝藏，惊喜的回来告诉曲尽青：“青青，你要暴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