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沈弘毅正式带队巡视湖面的第一天,只见他站在船头,看着风平浪静的湖面,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艨艟前方不远处就是同舟帮的水域,一根根直插湖底,彼此相隔一百丈的旗杆,成为了两个船帮之间的水域分界线。
旗杆通体由百炼精铁铸成,经过云梦船厂特殊处理后,遇水也不会生锈。旗杆的水面部分大约三尺高,顶端飘着一面黑底金边中间刺有白色祥云图案的旗子。
在沈弘毅指挥艨艟靠近分界线的时候,同舟帮的一艘舢舨也向分界线靠了过去,同时还不忘朝天空发射响箭。
这会崔海的三个十人队已经离开了艨艟,去做自己分内之事了,船上只剩下沈弘毅和程大川以及他的两个十人队。
只听程大川说道:“沈副管事,前面就是分界线了,我们现在是继续往前还是调转船头?”
“当然是继续往前,沈某初来乍到,怎么着也应该和我们的邻居打打招呼。”
沈弘毅转身对程大川说道:“程把头,吩咐下去,让船夫将船横停在旗杆旁边,不过不要越界,我要在此会会同舟帮的人。”
程大川接到命令后,立马就下去传令了,完全没有劝一劝沈弘毅不要冲动行事的想法。
他是氾文林的心腹,早就接到了氾文林的命令,找机会让郑昭信和沈弘毅的工作出纰漏。能让他们丧命最好,不能丧命也要让他俩灰溜溜的离开第二艨艟。
如今见沈弘毅年轻气盛,上来第一天就要刺激同舟帮,他偷着乐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劝阻。
随着好雨帮的艨艟不断往分界线靠近,同舟帮的那艘舢舨接二连三的往天空发射响箭,不多时收到传讯的同舟帮艨艟也来到了这里。
沈弘毅见艨艟稳稳当当的在旗杆旁边停了下来,心里不由得佩服起负责驾船的船夫来,距离真是把握的丝毫不差。
而同舟帮的艨艟这会也已经向左转向,慢慢的朝沈弘毅靠了过来。
等到同舟帮的艨艟同样停稳以后,沈弘毅拎着两坛汾酒,跃上第二层船舱顶部,运起内力大声喊道:“好雨船帮新任副管事沈弘毅,特备薄酒一坛,还请同舟帮的管事现身一见!”
由于云梦泽所有船帮的艨艟斗舰都是云梦船厂造的,因此好雨船帮和同舟船帮的两艘艨艟,除了旗杆上悬挂着的旗帜不同,其余样式没有一丝一毫的差别。
在沈弘毅喊完话不久,同舟帮第二层船舱里走出一个三十来岁的武者,身着一身灰色劲装,腰胯一口长柄雁翅刀。
那人见沈弘毅站在舱顶,于是也跃上舱顶,站稳以后仔细看了看沈弘毅,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我道是谁,原来是个练精七重的小娃娃,你们船帮是无人可用了吗?”
沈弘毅没有理会对方的讥讽,只说:“常言道有志不在年高,今日沈某不想跟你做口舌之争,还未曾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只听大汉大声说道:“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娃娃,某家同舟帮冯四海,你说不想做口舌之争,怎的,是打算跟某家动手吗?”
沈弘毅看这冯四海的气势比郑昭信要强,估计是练精九重的武者,要想交手只能取巧。
脑海中念头一闪,便大声说道:“交手又有何不可?冯管事你要是能做到,不后退一步的接下我一拳,以后在这片水域上,我只要见到你,立马调转船头离开。”
冯四海仗着自己练精九重的修为,完全不把七重的沈弘毅放在眼中,说道:“小娃娃真是不自量力,不过某家看你顺眼,也不想做以大欺小的事,就按你说的。”
不过冯四海也没把话说满,没说要是后退了自己怎样怎样。
“某家就站在这舱顶之上,你要是够胆就来这打,就是不知道你敢不敢过来?”
冯四海话音刚落,只见沈弘毅纵身提气,身体用力往前一跃,在两个船帮武者的注视之下,跳到了冯四海身前。
见沈弘毅真敢孤身一人过去,各方反应完全不同。程大川心里暗自高兴,只要沈弘毅输了,这个副管事的位置没人能保住,余正声也不行。
负责守卫艨艟任务的二十名武者,因为和沈弘毅才接触了短短几天时间,谈不上忠心不忠心,以看热闹成分居多。
而同舟帮的武者则感到有些诧异,只觉得好雨帮这个新来的副管事怕不是脑子有病吧,七重打九重,这不是找死嘛!
至于冯四海,眼神中则透露出几分欣赏,虽然这新来的什么管事修为不高,但他的这份胆量值得称赞,至于他是不是有真本事,还得打过才知道。
沈弘毅站稳以后,朝冯四海抱了抱拳,说道:“沈某已经准备好了,不知冯管事可准备好。”
冯四海双手叉腰,胸膛往前一挺,说道:“小娃娃够胆,某家佩服。不管这拳结果如何,你的酒等会我一定喝。”
沈弘毅见冯四海已经做好了准备,便侧身站定,将内力聚于右拳之上,同时右拳不断向后积蓄力量。
冯四海看着沈弘毅这一拳的威势越来越大,立马收起了刚才的轻视之心,赶忙运起内力准备抵挡沈弘毅这一记用尽全身内力施展的野球拳。
然后冯四海还是小看了沈弘毅这一拳的威力,只见沈弘毅的拳头重重的砸在冯四海胸膛之上,随后两艘船上的众人便听到了两声木头开裂的声音。
巨大的冲击力让冯四海的身形往后猛地退了两步,同时脚下的舱顶也被他踩的断裂开来。
冯四海气血上涌,脸色变得通红,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沈弘毅。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一拳威力竟然如此之大,只一拳便打的自己气血翻腾。为了不在手下面前丢人,冯四海强行将涌到口腔的血液咽了下去。
而沈弘毅见冯四海接了自己用尽全力的一拳,仅仅只退后了两步,本身却跟个没事人一样,不得不感叹境界的差距太大了。
沈弘毅和冯四海两人就这样站着一动不动,两艘艨艟上的众人却看懵了。尤其是程大川,他本以为沈弘毅是自取其辱,却不曾想他竟然真的一拳打退了练精九重的冯四海。
这时好雨船帮的众人反应过来,高声欢呼道:“沈副管事神威,沈副管事神威。”
不多时,冯四海已经平复了体内不断翻腾的气血,而沈弘毅也在纯阳无极功和龟息功的快速运转下,恢复了一丝真气,纵身一跃回到了自家船帮的舱顶。
这一拳过后,冯四海一改之前的称呼,见沈弘毅已经回到了自家的船顶,便抱拳高声喊道:“沈管事拳法高深,某家佩服。”
沈弘毅同样抱拳喊道:“冯管事的修为精深,沈某同样佩服的紧。”
接着沈弘毅拿起一坛酒,朝冯四海扔了过去,然后说道:“冯管事,这是晋国上好的汾酒,今日你我以酒会友,日后这片水域我们可要经常打交道了。”
冯四海也是好酒之人,见沈弘毅胸怀坦荡,不像下作之人,便一把接过酒坛,然后用力拍去泥封,就拿着坛子狂饮起来。
中间没有停顿,直接一口气将一坛子酒喝了个精光,打了个饱嗝,对沈弘毅说道:“果然好酒,沈管事真是个痛快人,比以前那个姓柳的痛快多了。”
沈弘毅见了冯四海喝酒,才发现这云梦泽上的人真是一个比一个能喝。
以前当书僮的时候,都是一口一口呡着喝;刚来云梦泽时,则是一杯一杯的喝;再后来就是一碗一碗的喝;这才过去一个月的样子,都整坛整坛的喝了。
将一坛酒喝完以后,沈弘毅说道:“冯管事大气,今天能够认识冯管事,沈某感到十分荣幸。沈某还有事要处理,就先告辞了,日后若有机会,再来和冯管事把酒言欢。”
“好说好说,我等着沈管事请某家喝酒,就是这一坛酒不够啊!”
说完两艘船的人都哈哈大笑起来,如果不了解内情,还以为两个船帮关系有多好呢。
接着两个船帮的艨艟同时调转船头,离开了分界线周围。
沈弘毅决定留在好雨船帮以后,便一直在想着要如何应对别有用心的云梦船厂。面对势力庞大的云梦船厂,光凭一个好雨船帮远远不够,必须联合其他船帮。
而好雨船帮要想走出去,第一个要面对的,便是左右相邻的两家船帮,同舟帮和吞湖帮。
六耳神通的施展时间有限,但他要监听的人太多了,每次只能分出一点点时间用于监听两个船帮的船主。
他和吞湖帮的人接触过,发现这个船帮确实神憎鬼厌,自船主吴天德以下,各个都是作恶多端的亡命之徒,和他们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
而对于同舟帮,他则没有实地接触过,只听过铁石和他人的谈话,以及远远的看过铁石和余正声交手。
他对同舟帮的了解,主要来源于好雨船帮众人的口述,不过他们的话里多多少少会存在着偏见。
今天他命令将船开到分界线旁,就是想跟同舟帮的武者近距离接触下。
这不一番接触下来,他发现除了管事冯四海,同舟帮的其余武者精气神方面完全比不上好雨船帮的武者。
不过若是能通过严加训练,相信还是能改变一二,不然云梦船厂的人也不会往他们的水域投放长枪阵。
差不多到了晌午时分,崔海的三个十人队都回到了艨艟之上。
沈弘毅坐在二层船舱中,一边吃着午饭,一边听崔海汇报今日上午之事。
“沈副管事,今日我带领第一小队在外巡逻,除了发现同舟帮的人连发了几支响箭,再无其他异常。”
“第二小队在水面之下也没发现有同舟帮的人越界,至于第三小队,因为听见响箭之声,怕出事,所以没敢太往同舟帮的水域靠。”
沈弘毅点了点头,说道:“崔把头辛苦了,赶紧喝口酒暖暖,天气寒冷,下午出去之时记得让大家带一坛酒驱寒。”
只听崔海说道:“属下替众弟兄,谢过沈副管事!”
“崔把头,沈某想见识见识这湖底寻宝究竟是怎么回事,下午想跟着第三小队的人一起出去,不知是否方便?”
崔海不是氾文林的心腹,不知道氾文林想对付沈弘毅等人的打算,为了艨艟的安全,劝说道:“沈副管事,郑管事不在,艨艟上下几十人的安全系于您一身,您应当留守艨艟。”
这时一直低头吃饭的程大川却突然开口说道:“崔把头,上午你不在船上,不知道详情。我们沈副管事那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命我等直接将船开到了分界线边上,引得同舟帮的人连发响箭求援。”
崔海听到竟然还有这么个情况,说道:“我说怎么上午同舟帮的人一直在发射响箭,原来还有这样一出,老程你快说说后面如何了。”
程大川不紧不慢的喝了一碗酒,将酒碗放下后才说道:“后来同舟帮的艨艟也停在了分界线旁,两艘艨艟相隔不到两丈,而且莽夫冯四海当时也在船上。”
接着程大川绘声绘色的将上午的所见所闻,一股脑的告诉给了崔海,最后说道:“我看老崔你也不用劝了,沈副管事要出去玩,你就让他出去玩玩呗,反正那一拳的威风打出来了。”
听完之后,崔海对沈弘毅说道:“沈副管事真是好本事,同舟帮的冯四海我知道,就连柳管事都不是他的对手,却不曾想沈副管事竟然能......”
沈弘毅见崔海越说越离谱,说的就像自己一拳打败了冯四海一样,赶紧打断了崔海的发言:“我这不过是利用冯四海轻敌罢了,要真打起来,我可能碰都碰不到他。”
“不过程把头说的也不错,这一拳已经打出了我好雨船帮的威风,相信他们暂时不会贸然越界。为了以防万一,下午我出去时,崔把头你留守艨艟,程把头你从旁协助。”